后者见虞戈醒来,连忙压低声音道:“虞大人,衙门外有异常,聚集了不少人。”
虞戈眉头一皱,反问:“是柏侯府的人吗?”
“不好说,您还是亲自来看看吧。”罗捕快耸了耸肩膀。
虞戈起身准备去亲眼瞧瞧,罗捕快本能的跟在他身后,却被前者伸手制止。
“罗捕快,你留在这里,务必保护那女孩的安全。”虞戈也怕柏侯府在暗中捣鬼。
罗捕快点头,拍着胸脯保证:“虞大人放心,有我在,谁也动不了那姑娘!”
虞戈这才放心离开,来到前门,两个蹑手蹑脚的官差正趴在门缝前向外观望。
他伸手拍了拍其中一人,那人立马打了个哆嗦,吓得险些叫出声来。
好在虞戈反应快,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并喝斥道:“反应这么大干嘛,是我!”
另外一名官差也扭过头,指了指门缝,咽了口唾沫,说:“虞大人,您看看吧,外面有好多人啊!”
虞戈抽回手,顺便在那人身上蹭了蹭,来到门前透过门缝瞅了一眼。
紧闭的前门外,两盏灯笼照着门口,目光穿过橘黄色的光,隐约可见不远处人影耸动。
虞戈抽回目光,心中暗自纳闷。
今日会见柏杨后,虞戈起码证实了一点,对方不是那种头脑简单的家伙,至少他并不蠢。
柏杨在自己的府邸上做文章,以掩人耳目,又在酒宴上威逼利诱,试图拉拢自己。
若非有王简暗中相助,恐怕虞戈此时早就变成一滩肉泥了。
柏杨有着自己的小算盘,而虞戈也跟他结下了不死不休的梁子,柏侯府会派人暗中偷袭,这在虞戈的意料之中。
可既然是暗中偷袭,柏侯府的人会愚蠢到被汴塘衙门提前发现猫腻吗?
莫非,柏杨是故意这么做,其真实目的另有所图?
虞戈想不通,索性暂时搁置这一疑问。
他伸手招来那名看起来还算靠谱的官差,吩咐道:“你去通知所有人,就说柏侯府的人来了,让所有人打起精神,准备应战!
告诫他们,不要恋战,尽量急用陷阱来制敌!”
那官差应了一声,随后扭头急匆匆的离开了。
前门内只剩虞戈和另外一名官差,此时,那人正强装镇静,可那微微颤抖的身躯却暴露了他内心中的惶恐与不安。
虞戈扫了他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
汴塘衙门上一任县令与柏侯府狼狈为奸,堂堂官差竟沦落到被柏侯府家丁欺负的地步。
可以说,汴塘的公差积弱已久,眼前这名害怕到浑身发抖的家伙,几乎是汴塘衙门所有官差的一个缩影。
以他们现在的状态,别说是迎敌了,恐怕见了柏侯府的人,两腿就会发软抽搐。
除非,虞戈能相仿上古时期某位将军破釜沉舟的做法。
按眼前的形式来看,唯有破釜沉舟才能让这三十几名官差爆发出视死如归的气势。因为人在绝了生路的时候,永远是最可怕的。
以眼下的情况来看,想要激发这帮官差的士气,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一名官差消失。然后对内谎称那人临阵脱逃,意图向柏侯府的人投降,却被对方残忍的杀害。
如此一来,所有人都会明白,柏侯府要对他们赶尽杀绝,等同于切断了生路。
一念及此,虞戈再看面前抖成筛糠的官差,眸子里闪过一抹决然。
他忽然拍了拍那官差的肩膀,轻声问:“怎么称呼?”
“大…大人,小人魏青河。”也许是因为太过紧张,他说话有些结巴。
“哦,老魏…”虞戈扫了他一眼,继续问:“紧张吗?”
“有…有点。”魏清河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正常,我也怕。”虞戈笑了笑,又漫不经心般问道:“家里几口人啊?”
“回大人,小人上有一个老母亲,下有糟糠之妻,还有两个娃娃。”
“不容易。”虞戈点了点头,又指了指门外,说:“一会打起来,咱们肯定是要死人的。”
不提这个还好,一说起这事,这个年过四十的魏姓汉子,险些老泪纵横,一时不知所言。
“看你不容易,万一出点事,家里老小的可怎么活啊…”虞戈继续感慨道。
魏清河缓缓蹲下身子,两只糙手捧着脸,泪流不止,显然是已经崩溃了。
虞戈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重重的叹了口气,说:“本官也不想看到你家破人亡,这样吧,趁着现在周围没人,你翻墙跑回家吧。
从此之后,你另谋生路,绝不要再回衙门干公差了。”
“啊?大人?”魏清河猛地回过头,泪眼婆娑的看着虞戈,脸上满是疑惑,“大人,您这是…”
虞戈却是转过身去,朝他摆了摆手:“我不忍看到那种悲剧发生,趁我还没改变主意,你快悄悄的逃命去吧。
我就说你已经被柏侯府的人杀了,不会有人恨你临阵脱逃的。”
魏清河一听,连忙朝着虞戈一连磕了三个响头,叩道:“多谢大人成全!小人下辈子做牛做马也会报答大人的恩情!”
虞戈没回头,而是挥了挥手,示意自己听见了。
片刻后,魏清河离开了前门。他们都是在汴塘衙门做事多年的公差了,从哪里能翻墙出去,肯定再熟悉不过。
等他离开之后,虞戈这才转过身,伸手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语道:“这也是迫于无奈啊…总比动手杀人要强!”
不过多时,虞戈回到衙门大堂,先是召集一众公差集合。
三十名公差聚集在一起,大部分人脸上或多或少都带着惧意,不时交头接耳低声讨论着什么。
“肃静!”虞戈一声厉斥,所有人立马安静下来,他接着说道:“衙役魏清河逃跑了!”
“什么,老魏这个瘪犊子!这是要把咱们给卖了啊!”当下,便有人愤恨骂道。
虞戈拍了拍手,示意人群安静,继续说:“魏清河趁本官不注意,翻墙跑了出去,意图投篮柏侯府!
不料,柏侯府的人反而将他一刀杀了,尸首此时就躺在衙门之外!
你们之中,还有谁想投靠柏侯府的,魏清河就是前车之鉴!
这是本官亲眼所见,如果有人不信,大可放下武器出门,本官绝不派人阻拦,看柏侯府会不会砍了你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