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他掌心下方生出淡淡的乳白色光晕,似植物的根茎般向下延伸,又似轻烟般稍稍碰到女孩的额头,便被轻轻弹开,然后向两边滚落。
不过多时,虞戈突然感觉周围有些异样。分明是暑季的夜晚,房间中的温度却突然下降,就跟猛地一头扎进冰窖似的,丝丝凉凉极为舒适。
这种冰凉的舒适很快便消失了,而那昏迷的女孩也不再乱说胡话。她出了一身细汗,呼吸逐渐匀称,显然是睡熟了。
王简抽回右手,两手抄在一起,不停地揉搓着,似乎有些畏寒。只是,那张冷漠的脸没有丝毫变化,至少虞戈找不出任何端倪。
“她太脏了,把她收拾的干净一些,也许会有用的。”王简对虞戈吩咐一句,后者连忙垂着脑袋答应。
听王简的语气,仿佛这女孩在他眼里不是人,而是一件被弄脏的物品。若非有能派上用场的可能,王简是绝对不会出手用真元替她治病的。
王简走后,虞戈看着床上的女孩,突然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他对王简来说,又何尝不是一件尚且有利用价值的物品呢?
虞戈忍不住去想,等他失去价值之后,或是这件事圆满完成之后,王简真的会履行承诺吗?
他不知道,更不敢猜,目前他能做的,只有尽力而为。
夜深了,女孩仍在熟睡,一旁负责照顾女孩的虞戈也渐渐扛不住困意,趴在床边睡着了。
一觉天亮,虞戈是被一阵阵嘈杂的叫骂声给吵醒的。
他抬头一看,方才注意到明媚柔和的阳光正透过门窗照进小屋内,暖洋洋的打在脸上,让他不禁想要睡个回笼觉。
“还睡,人家已经找上门了。”王简的声音,冷不丁炸响在虞戈身后。
后者顿时一个激灵,挺直了身子回头一看,王简正负手站在他的背后,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来的。
“这女孩怎么样了?”王简并没有要怪虞戈的懈怠,开口询问起女孩的情况。
“睡了一夜。”虞戈伸手摸了摸鼻尖,有些心虚的回道。
“衙门外很吵,可能是柏侯府的人来找麻烦了,你去处理一下。”王简说道。
“好。”虞戈应了一声,走之前看了女孩一眼,见后者仍在熟睡并无大碍,这才放心的离开。
推开门,清晨明媚的阳光迎面打在虞戈的脸上,后者本能的伸手遮了遮眼睛。他在原地顿了顿,这才走出房门。
汴塘也是一座古城,上古年间很多势力将汴塘作为国都使用,因此,汴塘城就是一座活着的古董。
汴塘衙门更是如此,无论是风水布局,还是建筑构造,都颇为考究。即便饱经风霜数百年,也依旧能从很多细节中探究百年前的恢宏一角。
快到衙门门口,争执声愈发强烈。
虞戈走进一看,才发现衙门大门紧闭着,里面有两个干瘦的官差,正一人抱着一根滚木,死死的抵住大门。
门外,不时有人伸脚试图踹开大门,更有甚者直接放出狠话,说:“快开门,柏侯府办事你们也敢阻拦,是想丢饭碗,还是丢脑袋!”
“什么人,如此嚣张!”虞戈走了过去,质问两名衙役。
那二人互看一眼,面露为难,没敢回话。
“开门!”虞戈看着二人,吩咐道。
“啊!”俩人俱是张大了嘴巴,异口同声的摆手说道:“大人,不能开啊,开了会死人的!”
“你且说说,怎么个死法!”虞戈故作生气,问道。
一名衙役凑过来,小声耳语:“大人您初来乍到不知道,门外那可都是柏侯府的人!
他们指定是来讨要那老头尸体的,若是得知是咱们擅自将那尸体拖回衙门,肯定会…”
“会怎样,他还能在这公家之地,公然打死你这个官差不成?”虞戈揪了揪衙役的衣裳,暗自提醒他身上穿的可是差服。
“他们真的干过!”衙役一脸哭相,仿佛回想起了什么恐怖的回忆。
“行了,别哭丧着脸,要对得起你身上的这层皮!”虞戈白了他一眼,扭头对着另一人说:“把滚木撤了,把门打开!有本官在,他们不敢动你二人!
我倒是要看看,他柏侯府究竟是吃了什么胆,敢如此嚣张跋扈,目无王法!”
“这…”两名官差面面相觑,谁也没敢开门。
“你二人若是还不开门,就不怕本官先判你们一个失职罪,在撤职法办吗?”虞戈出声威胁。
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虞戈现在好歹也是破家的县令,掌一方百姓的生死。
迫于虞戈的官威,俩人只能硬着头皮撤去滚木。
不等他二人去开门,便听轰的一声,是门外的人有所察觉,及时踢出一脚踹开了衙门大门。
最先跳进来的是个瘦子,留着寸头,脑门上有道明显的刀疤。他衣着干练,长得却有点磕碜。
他刚跳进门,便注意到眼前的两名衙役,伸手作势欲打,同时口中叫骂:“你们俩吃了豹子胆,张爷爷在外叫了半天,怎么…”
不等男人说完,便见两名衙役的身后突然射来一只巴掌大的水球,砰的一声砸在了男人的脸上。
男人的手还没来得及落下,两名衙役更没敢主动去躲,只是二人缩着脖子等了半天,却没等到对方落下这两巴掌。
反而是那跳进门的男人,嗷的一嗓子到飞出去,就跟断了线的风筝似的,噗噗噗撞倒门外数人,最后啪叽一声,屁股先落的地。
两名衙役一愣,本能抬头看向虞戈,后者右手湿漉漉的,隐有道道白气升腾。二人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家新任的县令大人,是一名修行者啊!
虞戈挑了挑眉,喝斥道:“大胆狂徒,当着本官的面,敢打本官的人,真是找打!
你二人愣着干嘛,有人公然在县衙寻事挑衅,还意图殴打官差,按我武朝铁律,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两名官差顿时听的热血沸腾,不禁热泪盈眶。
虽说朝廷发的这身皮,让他们在平头百姓中高人一等,可面对这柏侯府的人,他们只有挨打受辱的份。
现如今,突然有人替自己出头,让挨了几十年欺负的两名官差,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
不知怎地,二人突然感觉胸腔中充斥着一股莫名的力量,便顺手抽刀,杀意腾腾的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