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闻言冷汗直冒，他没想到对方甚至会知道这种细节。
费利克斯比他表面看起来更加精明。
“嗯……胃不太舒服。”林凡咬字很清楚，尽量别结巴，“昨晚没什么胃口，就想着今天胃口好了再多吃一些。”
费利克斯没有立刻说话，而是侧过身站在他旁边，看着远处的建筑轮廓。
林凡能听到他轻微的呼吸声。周围一时安静得可怕，连喷泉滴水声都变得刺耳。
“你刚从外面的狩猎队调回来，不适应也正常。”费利克斯语气平淡，但声音有种说不出的压迫感。
费利克斯忽然回头，“你昨晚睡得怎么样？”
这句话就像一把刀贴在脖子边上。
林凡的大脑快速转了一圈，想着怎么回答，总不可能直接回答在外面侦查了一晚上。
但如果说谎被当场戳穿呢，费利克斯知道自己昨晚没喝肉汤，会不会也知道自己昨晚很晚才回住处？
“挺好，睡得还行。”林凡故意用不太确定的语气，“比起外面好太多了。”
费利克斯注视他几秒。
林凡强忍着别移开视线，但眼角的肌肉已经在发紧。
“最近营地里有老鼠。”费利克斯忽然说，“你晚上当心一点。”
林凡心里骤然一震。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知道我晚上在外面乱跑，还是说另有意思？
老鼠，应该是指奸细，他可能是在提醒我，小心有钢影的奸细混进来。
他很可能已经知道了有外人混进来了，难道是之前炸死的那两个猎帮被发现了？
林凡压低声音说：“是有点吵，不过也没吵醒我。我用棉花堵着耳朵，就好睡多了。”
他故意加了一点细节进去，希望显得自然。
费利克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看了林凡几秒，忽然笑了一下。
“好好干。”费利克斯回头准备走，突然想起什么。
“去港区的监狱把我的午饭带过来。”说罢就转身进了宅邸。
监狱？午饭？
港区离法院区有段距离，林凡走过去用了十五分钟，一路上他脑子里反复琢磨费利克斯什么意思。
林凡很快抵达港区的监狱，这里地面黏糊糊的，他低头看了一眼，鞋底沾了干血。
根据昨晚的侦查，这里应该是关押犯人、处理肉块的地方。
他咽了口唾沫，敲门时手还是稳的。
“我是费利克斯安排的，他让我来拿……他的午餐。”林凡对着看守说道。
门是铁制的，一个看守拉开小窗，看了他几秒，没有多问，开了门。
“跟我来。”看守说，转身走进监狱通道。
走廊里有点潮湿，光线暗，墙壁贴着防腐涂层，空气中是混合的味道，像是肉类、霉菌、和消毒水的堆积。
林凡跟在他身后，心里一阵阵发冷。
午餐，难道是……
“他怎么派了个新脸来？”看守开口，声音不大，像是自言自语。
“以前那个被我干掉了。”林凡冷冷地说。
看守听罢脸色微变，似乎对林凡的态度都变好了。
他们在一个铁栏门前停下。门后是一个大间的牢房，十几个女人和孩子挤在里面。空气闷热，几个人蜷缩在角落，神情呆滞。
“是这个。”看守抬手一指。
栏杆后，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正靠着墙坐着，瘦小，穿着一件破旧的粉色连衣裙，衣角撕裂了，脸上有污痕。
她听见动静，缓缓抬头，看到林凡站在外面。
她的眼睛很快开始颤抖，然后缩回去，拼命摇头，小声说，“不，不要...”
“走。”看守打开门，粗暴地朝她挥手。
她的眼泪立刻掉下来，身体往后退，死死抓住铁栏杆的墙角。
林凡没有动。他站在原地，眼神落在小女孩的脚上，她的鞋子是塑料凉鞋，一只是断的。
“出来！”看守朝里头吼。
这时，一个白发老奶奶扑了上来，一把护住小女孩的肩膀。
“她还小，求求你们，别带她走。”老奶奶的声音嘶哑，“要吃就吃我吧，我一把老骨头也活够了，带我去，放过她！”
小女孩抱着老奶奶哭泣，场面压抑又悲痛，林凡此时也没法做什么，他的目标是费利克斯。
“滚开！”看守冲过去，一脚把老奶奶踹倒。
林凡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老奶奶撞在墙角，发出一声闷响，然后趴在地上咳个不停，嘴里都是血。
“真他妈烦。”看守低声骂着，又抬腿朝她踢了一脚。
林凡的拳头在手套里握紧了。他死死盯着那一幕，呼吸慢慢变得沉重。
他知道自己不能冲动。
现在不能。
他压下喉咙的血腥味，语气尽量冷静地问：“费利克斯就是要她？”
“他说今天想吃小的。”看守没有回头，只是淡淡说了一句，“以前他喜欢男孩，这几天换口味了。”
林凡感觉胃在抽。
小女孩哭得已经说不出话。
林凡走进去，在她面前半蹲下来。
“跟我走。”他说，“没事的。”
她不说话，只是抖着，像是控制不住。
林凡语气低下来，“你叫什么名字？”
她小声说了一个音节，像是“小”。
“小什么？”
“小太阳。”
林凡听到名字瞬间心神俱震，小太阳？泡泡的妹妹？就是她！
林凡极力掩盖自己的情绪，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小太阳，我们走。奶奶会在这里等你，我不会让别人碰你，好吗？”
她还是哭着，但点了下头。
林凡站起身，对看守说：“拿个毯子，她身上凉。”
“拿一块破布随便裹吧。”看守不屑地说，甩给他一块油腻的毯子。
林凡接过，轻轻把女孩裹起来。
他抱起她时，能感觉到她几乎没什么重量，像只猫。
离开的监狱的路上能看到很多囚犯，大多被折磨得不成人样，林凡小声说：“闭上眼，别看。”
小太阳照做了。
林凡转身走出牢房。他走得很慢，脚步很稳。每迈出一步，他都在想，自己要不要动手。但他知道现在不是时候。
他只能先带她出去，至于其他人，只能再想办法。
林凡没有将小太阳带去法院区，而是转头和泡泡汇合。
泡泡和小太阳见面，两姐妹都哭成了泪人，但泡泡很快意识到这里已经待不下去了。
林凡不带小太阳过去，铁定会被费利克斯问责，到时候怎么也解释不清。
林凡坚定地说：“我们现在就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