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印度？但是婆罗门！

头痛欲裂。

这是李文轩恢复意识后的第一个感觉。剧烈的疼痛伴随着持续的耳鸣，让他难以集中精神。他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只勉强睁开一条缝。

一股混合着咖喱、牛粪和廉价焚香的诡异气味强势入侵鼻腔。这绝对不是他那间熟悉的出租屋，更不可能是灯火通明的公司格子间。

“……所以，古普塔先生，您的意思是？”一个陌生的男声穿透了嗡鸣，说着一种他这辈子都没听过的语言。但诡异的是，他仿佛自带同声传译插件，每个字儿都在脑中翻译成了他能理解的意思。

“莫汉·夏尔马，”另一个男声响起，低沉而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我们两家的婚约，恐怕要重新考虑了。”

婚约？！

李文轩的意识猛地清醒了几分。谁的婚约？他记得凌晨两点他刚加完班，开着他那辆新买不久的车回家，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然后就看见对向一辆泥头车向他驶来。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使出吃奶的劲，终于把沉重的眼皮掀开一条缝。透过模糊的光影，他看到自己似乎躺在一张简陋的木床上，盖着一条粗糙的薄毯。房间不大，土黄色的墙壁有些斑驳，角落里供奉着一尊他叫不出名字的神像，外表不似仙佛反而充满异域风情，神像前还燃着一小截香。

“重新考虑？古普塔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先前那个陌生的声音瞬间拔高了八度，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这婚约可是双方长辈对着神灵发过誓的！比我在神庙念的经文都真！怎么能说黄就黄？”

“莫汉老兄，”拉杰什·古普塔的声音带着几乎不加掩饰的鄙夷，“您是婆罗门，是受人尊敬的祭司，自然明白事理。您看令郎，阿尔杰，他……”他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他的脑袋……一直不太灵光。这次又无缘无故地昏迷了这么多天，医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我的女儿普莉娅她还年轻，我不能拿她一生的幸福冒险。”

阿尔杰？

李文轩的心脏咯噔一下。这个名字像一把钥匙，打开了脑海中的记忆大门，一段混乱、陌生的记忆碎片涌了出来。

他，阿尔杰·夏尔马，北方邦勒克瑙县（市）卡克利乡的印度教祭司莫汉·夏尔马的独子，一个在十里八乡都颇有名气的婆罗门……傻子。

一周前在城里上学时，他被班上的刺儿头小团体忽悠，大意就是只要干了这杯来自恒河的“圣水”，就能醍醐灌顶，智商+999，从此走上人生巅峰。“傻子”阿尔杰信以为真，笑呵呵地将那瓶浑浊不堪、成分可疑的水一饮而尽，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直接高烧40度不退，送医院抢救一番，医生表示无力回天，建议家属拉回家听天由命。

所以，那个原装的的阿尔杰，大概已经去见了梵天，而现在占据这具身体的，是来自2025年华夏，一个死于996福报路上的大厂倒霉程序员——李文轩。

嗯？？？

他重生了？还特么重生到了传说中的地球Online困难服务器——印度服！那原来的灵魂呢？随风飘散了？希望他下辈子投胎技术好点，刷个华夏或者北欧的号，别再随机到印度了。虽然按照人口基数和出生率，他再次成为阿三的可能性……还真挺高的。“干了这杯恒河水，来世还做印度人”。李文轩——不，现在是阿尔杰一想到这有点难绷。

“古普塔先生！阿尔杰只是中暑，对，就是中暑！他会好起来的！生龙活虎！他可是婆罗门啊！”莫汉·夏尔马的声音带着哭腔，阿尔杰能清晰地感受到这个便宜爹话语中，对“婆罗门”三个字的强调，以及对这门婚事的极度渴望。

记忆碎片中浮现出古普塔家宽大的宅邸，以及父亲提及未来儿媳时，眼中闪烁着的对高额嫁妆的贪婪光芒。这个古普塔先生，是当地有名的吠舍种姓商人，种姓虽比婆罗门低，但钞能力能甩夏尔马家八条街。

他们全家收入来源是担任印度教神庙祭司的父亲，但是神庙不大，位置也偏，附近三个村的人虽然不少但大都是低种姓的穷人。除了神庙的一些供奉香火钱，老爹只能靠帮人主持个红白喜事、跳大神驱邪啥的赚点外快，勉强维持着这个婆罗门家庭不至于饿死的体面。这门婚事，对夏尔马家来说，简直是祖坟集体冒青烟。

“婆罗门自然是高贵的，”拉杰什不咸不淡地回应，“但对我有什么用呢。莫汉，您我心里都清楚，当初定下婚约，很大程度是看在……”他没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拉杰什希望自己的孙子辈能拥有一个高贵的婆罗门姓氏来继承他傲人的财富。现在一看，这期货怕是要砸手里了，果断止损。

“而且，实话跟您说了吧，”拉杰什继续说道，声音压低了一些，“镇上最近风言风语不少。都说阿尔杰……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我的女儿听到这些，天天以泪洗面，我这个做父亲的，实在不忍心。”

“胡说！那是诽谤！”莫汉·夏尔马气急败坏地反驳，但声音明显底气不足。

一阵压抑的啜泣声传来，是这具身体的母亲安贾莉。她用带着浓重乡音的印地语哀求着：“古普塔先生，求求您发发慈悲，再给我们一点时间吧，阿尔杰会好起来的，他是个好孩子，梵天大神会保佑他的。”

“时间？”拉杰什冷笑一声，“莫汉夫人，我今天来就是想把话说清楚。这门婚事，我看就此作罢吧。当初您家急用钱，预支的那笔嫁妆，也请原数奉还。别逼我撕破脸皮，去找乡长主持公道。”

这话如同一个大逼兜，狠狠地扇在夏尔马夫妇脸上，也扇在了刚穿越过来还没焐热乎的阿尔杰脸上。对方不仅要退婚，甚至连指缝里漏出的一些残羹剩饭都要原封不动地退回去，摆明了是要彻底划清界限，连最后一点脸面和回旋的余地都不给。

家徒四壁的祭司家庭，一个“傻子”的身份，一个还没见面就吹了的、双方各怀鬼胎的婚约，外加一笔新鲜出炉的巨额欠款。

开局就是地狱难度！

他能清晰地听到便宜老爹粗重的喘息声，里面混杂着愤怒、屈辱、绝望。也能听到母亲令人心碎的的啜泣。

外面，拉杰什·古普塔似乎已经起身准备离开，他的声音一丝决绝：“莫汉，事情就这样吧。改日我会派人上门取回婚约，届时，那笔钱也请一并准备好。告辞了。”

脚步声响起，伴随着随从们幸灾乐祸的交谈。

不行！

倒不是阿尔杰对那个素未谋面的未婚妻有什么想法，关键是，他从那些零散的记忆碎片里扒拉出来的残酷事实是：他那败家老爹，早就把那笔预支款霍霍得差不多了！除了万幸还记得给他留出了第十二级的学费，其余的钱都变成了新衣服和赛马券。

如果乖乖按古普塔先生说的退钱，那他这第十二级是别想念了，母亲陪嫁的金银首饰都得变卖了去填坑。见鬼，记忆里这混蛋老爹的赛马券一张都没中。老子好不容易重活一世，又要牛马开局么……

他可不是那个任人拿捏、只会喝恒河水的傻子阿尔杰了。

就在拉杰什一只脚即将迈出门槛，床上那个一直被认为只剩半口气的青年，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一扫往日的呆滞，闪着冷静、锐利的寒光。

阿尔杰用一种虚弱但是坚定的声音，开口了：

“等等，古普塔先生。咱们可以谈谈……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