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螳螂捕蝉

月光明亮,照着漆黑的巷弄。

陆浔假装朝地上捡起些什么,随即再次缓步而行。

身后狭长的巷尾拐角处露出两个黑衣人的身影,他们探出脑袋张望了一下,随即跟了上来。

陆浔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一股莫名的兴奋感直冲脑门。

自从密室一行后,陆浔涅槃而活,他知道自己突然能感知的那些气息,便是一直求而不得的天地灵气,那是以前自己穷极所有思维都不可逾越的障碍。

它就像一座高不可攀的山巅,自己只能仰望。

而那本密密麻麻记载了自己手抄笔记的《悬气入脉论》,现在还安静地躺在那间破道观里。

先生从小以密药压制自己的狂躁心脉,陆浔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特殊的体质,但是从马车回来那个惊变的夜后,自己一觉醒来只感觉浑身通透,所有的感知和敏锐度都彷佛在一个夜晚的时间里完成了质的提升。

陆浔知道,那个夜里,自己迈入了修行的门槛。

先生所言上三境,即为踏入幽径的开府,悟舍,盘坐。每境又分初中大至圆满,每入一境,自是无比艰难困阻。

陆浔不知道那个夜里,自己的开府异象有多惊世骇俗,但是他知道自己已经入了开府初境。

而且那股从小到大的狂躁之意,陆浔也可自行压制,再不需以药入脉。

...

透亮的天穹之上,薄云飘过,阴暗忽隐忽现。

陆浔朝天看了一眼,随即右拐换了一条巷子继续慢步走着,他并不清楚那两人的身手,但是既然能被自己发现,那就不可能高到哪里去。

咻!

陆浔还在思考着怎么杀掉那两个人好一些,就听到一声尖锐的破空声,一道暗箭从正对他的巷子尽头直射他脑门而来。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侧过脸去,黑暗之中,根本还没来得及看清是个什么东西,陆浔就只感觉脸上一阵火辣,他趁机就往边上的一处石磨台滚去。

他娘的!还有高手?!

陆浔抹了下脸,心里暗骂一句,直道失策失策,装的有点过头了,这搞不好,今晚就要交待在这里。

他瞬间努力深呼吸几下,尽量让自己心态平稳些,这出是肯定暂时没法出去了,那边摆着阵就等把自己一箭射穿!

他现在还不能肯定那两个黑衣人和放暗箭的是不是一伙的,所以,只能静待。

此时陆浔的位置刚过拐角不远,在石磨的一侧,有一根用来辅助推拉的竹竿,竹竿并不长,但好在看起来挺结实,应该特意用石灰浸泡过再用柴火过了遍烤。

陆浔压低着身子,缓缓将竹竿拨了过来握在手心,他屏气凝神,听着几不可闻的脚步声慢慢靠近。

蹬蹬—

嘭嘭—

陆浔的心跳节奏在这一刻彷佛再次和脚步声同步。

他忽然想着此处离拐角还有距离,这个位置那两个黑衣人只要露头第一眼便能看到自己,那根本就没有欺身上前的机会。

想到这,陆浔缓缓躺到了地上,眼睛一闭,脸朝拐角处进入了假寐状态。

他手心微微摊开,特意连呼吸起伏都收敛了下来。

呼...哈...

呼...哈...

...

数息之间,两个人的身影进入了他视线。

嗯?

两名黑衣人明显愣了一下神,随即互相对看了一眼,他们都蒙着脸,看不清表情。

“你过去看看...”

一名黑衣人勾勾下巴,沙哑着声音轻声道。

“为什么要我去?”

另一个人瓮声瓮气的,明显不情愿。

这月黑风高的,大家都是出来混口饭吃,怎么就得要自己去,没这个说法啊。

“上次喝酒划拳,你最后输的那次没喝,我让了你,这次你去就当抵了...”

那人闻言再次扭头对视。

“我的哥,一码归一码好吧,酒桌上的账能拿到这点子上来还的吗?”

“那酒下次还你两碗,这次咱们就地划一次,谁输谁去,敢不敢!”

“划就划,谁怕谁!”

陆浔眯着眼睛都看呆了,这玩的他娘的是哪出,自己还在屏着呼吸找机会,眼前两人就当着面开始划起拳来。

“一条龙啊,两家好!”

“五魁首啊,六六六!”

“八匹马啊,九重九!”

……

“你输了…赶紧去!”

最开始说话的那个男人傲慢开口,悠悠收回了手。

另一个黑衣人害了一声就一把将腰间的长刀抽了出来,随即猫着身体往这边靠。

陆浔心境恢复如常,他眯着眼睛看着一步步靠近的黑衣男子,直道那把明晃晃的长刀几近凑到了自己的眉眼前。

嘭!

霎时间,陆浔右脚迅猛上抬,直接朝着那个黑衣男人的手腕鞭去,男人手掌瞬间脱力,长刀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陆浔抓着空档直接起身双手掐着男人的脖子就往外扑去。

咻!咻!

落地的瞬间,陆浔一把揪起他的身体挡在了自己的前面。

两只暗箭瞬间钉入了男人的后背。

可还没等男人反应过来,陆浔左手心的指缝里忽的多出一排细尖的竹签,他几乎没有一丝犹豫,照着男人的脖颈一拳崩了过去。

呲!呲!

陆浔轰完一拳立马又朝着其他位置迅猛补刀。

眨眼之间,那男人瞪大着双眼,整个脖子血流如柱,几乎被扎成了马蜂窝。

这一套动作下来,其实也就数息。

那个站在陆浔身后的黑衣男,此时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握着刀的手猛烈颤抖了一下,随即一个转身就往后巷跑去。

陆浔瞬间将沾血的竹签甩在了地上,从腰间铿的一声抽出了那把短刃,他抬头瞥了一眼男人后背,指尖利刃翻转,随即脱手而去。

呲!

寒芒几乎以一个极限死角的弧度,擦着拐角的墙壁直直透入了男人的后背。

下一刻,黑衣男惯性地往前扑倒在地上,他颤抖着身躯,继续艰难爬行。

陆浔匍匐着身体往拐角那边靠,尽量将那个已经死透的男人贴在自己身上。

他望了一眼那个依然在艰难往前爬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异样。

可下一霎,一支利箭从另一条巷子尽头咻的一声直接钉在了男人的后脑勺上。

噗!

男人狰狞着脸,喷出一口鲜血,随即脑袋一歪,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