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条件

洞内一片死寂。

只有血液滴落的‘嗒嗒’声。

马蒂尔达的胸口剧烈起伏，握着匕首的手指关节发白。

她缓缓地、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睫毛上的血珠随着这个动作滚落，在她脸上拖出一道刺目的血痕。

她将沾满了鲜血的手举到眼前。她分不清哪些血液是汉克的，哪些是库默的。

她的瞳孔在火光中收缩，倒影着库默渐渐涣散的瞳孔。

在这一刻，她眼中最后一丝稚嫩被鲜血洗去，取而代之的则是某种冰冷而锋利的东西。

如果说汉克的死让她像是一只被暴雨淋透的雏鸟。

浑身发抖、泣不成声、连枪都握不稳，只能靠疯狂扣动扳机来发泄撕心裂肺的无助。

那么亲手杀死库默后的马蒂尔达，已然完成了人生的蜕变——

连溅在脸上的血都懒得擦。

这种结果谁也说不准究竟是好还是坏，但过程无疑是极其残忍的。

弗兰克等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里面的人，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但你们知道和德雷克家族做对是什么下场吗？”

弗兰克的声音仿佛透着一丝戏谑。

“真不知道你们在坚持什么，救一个被抛弃，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女人？还是......”

他话锋一变：

“你们中间有她的相好？又或是她会好好的服侍你们......?哎呀，马蒂尔达小姐，不如这样——你来服侍我，我绝对保证你的安全......”

说完，洞外众人轰然大笑起来。

“这群该死的混蛋！”

玛格丽特听不下去了，扭头看向萨尔。

萨尔知道，现在不可能不管这位德雷克家的小姐了。

如果袖手旁观，那么众人表面虽然不会有什么意见，但是会有损他在帮派中的威望。

萨尔皱起了眉，先是看了看林，继而环视众人，沉声：

“我们受了马蒂尔达小姐的委托，需要帮她摆脱困境......”

他停顿两秒，继续开口：

“就算我们把她交出去，对方恐怕也不会放过我们，杀人灭口，是那些大家族最擅长的事，就像对待马蒂尔达小姐一样。”

陈青阳紧紧盯着洞口，默默从安吉拉的挎包里掏出两支雷管。

“杀。”

萨尔的目光泛冷，语气森然。

他虽然压低了声音，但是众人此刻仿佛同时接收到了信号。

众人都行动了起来，就连瘸腿的霍克也开始检查弹巢，寻找找掩体。

众人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最后的准备，每个人的动作似乎都已经提前预演好一般。

篝火被杰克直接扑灭，矿洞内瞬间变得一片漆黑，只剩下残存的余温。

霍克和林将安吉拉拖到一个安全角落的矿车后面。

杰克从一旁取过自己熟悉的温彻斯特，拉动枪栓。

只听咔哒一声，他的眼神变的冷冽。

托尼也重新填装了猎枪弹药。

木箱、矿车，岩壁的天然凹层和断层都被充分利用了起来。

似乎应对这种危机，众人有着丰富的经验。

不同枪械的金属撞击声混在一起再传到洞外，被雨声冲淡。

弗兰克见里面没有丝毫回应，显得有些不耐烦了，他向手下挥了挥手。

“杀进去！”

“一个不留！”

弗兰克和萨尔同时开口。

躲在树后的众人顿时一起向着矿洞的内部发起了冲锋。

砰！砰！砰！

枪声在雷雨中再次炸裂！

更大的冲突爆发了，双方都想力求做到最快最有效的击杀。

就在黑影出现的同时，陈青阳猛地掷出雷管！

轰——！！！

爆炸的冲击波掀翻最前排的枪手，碎石和血肉横飞。

砰！砰！

萨尔侧身探出掩体，双枪齐射。

子弹精准贯穿两名敌人的眉心，尸体倒下，地面顿时溅起水花。

而洞外的火力也异常猛烈，子弹擦过横置的矿车，火星四溅，木箱不断发出被子弹贯穿的脆响。

托尼冲向洞口一侧，近距离的霰弹枪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如暴雨般倾泻，将冲进洞内的三名枪手直接轰成了筛子。

玛格丽特直接将两具尸体垒成肉盾，独臂握枪从缝隙中还击着。

“去你娘的！”

杰克骂骂咧咧地抬起枪口，直接扣动了扳机。

温彻斯特的强大动能直接在一名敌人脑袋留下了一个空洞，头颅带着惯性后仰，脖颈发出嘎巴一声脆响。

顿时，矿洞内外化作了修罗场一般，双方的人都杀红了眼。

但洞内的众人明显经验更加丰富，躲在掩体后方并没有受到大的损伤。

反观弗兰克一方，死亡人数在快速增长着。

不多时，洞外只剩寥寥数人。

弗兰克看着己方的枪手一个接一个的倒下，额头逐渐渗出冷汗……

他怎么也没想到，里面的人居然是一群凶神恶煞。

——这是一群有经验的亡命徒。

他不禁暗自后悔。早知道如此，就应该把他们直接困死在里面。

“老大，我们先去找援兵，不然我们得全死在这了......”

一名肩膀耷拉着壮汉看向弗兰克，显然已中枪。

后者面如死水，自己带来的人几乎全军覆没，自己这样回去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

砰！

就在他犹豫不定时，一颗子弹直接带走了那壮汉的气息。

弗兰克盯着倒在地上的尸体，喉结滚动。这是他最信赖的手下，身手远比一般人要好。

“撤！撤！！”

弗兰克此时才认识到危险的来临，他慌了。

而他的话无疑是点燃了剩余人的恐惧，纷纷转身就跑，恨不得脚下多长出两条腿。

陈青阳见状，直接站起身，向杰克挥了挥手，示意。

后者旋即明白，将温彻斯特抛向他。

陈青阳单手抓住，架枪、拉栓、瞄准！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他知道，这是这具身体的本能反应。

只见他手指迅速扣动扳机。

砰！砰！砰——！

每一发都精准无误的命中对方的后脑勺，最后一发则直接击穿了弗兰克的大腿。

弗兰克跌在暴雨中，痛苦嚎叫。

“他是你的了。”

陈青阳扭头看向玛蒂尔达。

“谢谢。”

玛蒂尔达看着他的眼睛，红唇轻启。

她握着重新填装好弹药的左轮，一步一步的踏出矿洞外。

暴雨愈下愈烈，不知何时还刮起了狂风，在林间呼呼作响。

她缓缓走向弗兰克，任凭狂风暴雨如何击打，也没有令她的脚步停滞哪怕一分。

而弗兰克看着她的眼神，心中不由颤栗，那眼中透出的神色在他看来，再也不是他认识的玛蒂尔达。

那是从地狱里爬出的魔鬼……

他呼吸开始急促，双手并用，在泥地里不断向后挪着……

他知道今天不可能逃得了，面前不再是一个软弱、怯懦、手无缚鸡之力的德雷克家大小姐。

他甚至有一种直觉——德雷克家又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了……

“小姐……我……”

砰！

他话还未说完，一颗子弹贯穿了他的眉心。

玛蒂尔达站在弗兰克的面前，握枪的手这一次没有颤抖，枪口在雨中冒着一缕青烟，仿佛在控诉。

“血债血偿。”

她表情平静，眸子深邃，淡漠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