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脚下,前面就是我们的目的地。”
李昂小心地用长剑扒开一道草丛,同时还不忘提醒身后的教会士兵。附近藏着的小鸟见有陌生动物入侵,马上振翅飞上天际,扑腾的翅膀与树叶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
出乎李昂意料的是,瓦特此行所率领的士兵虽然装备普通,但单兵素质都很高,除了人高马大的体型外,每个人都能够做到令行禁止,即使路在难走也没有人皱一下眉头。
同时,更令他惊讶的是,这些士兵眼里有一丝明显不同于领主家兵的东西——光。
没错,士兵们举手投足的样子算不上精锐,但眼中的光却让李昂看到了许多东西,例如信仰、坚韧、无畏……
身边同行的瓦特似乎看出了李昂的想法,笑着解释道。
“这些士兵并非普通的征召兵,他们本是无家可归的孤儿,在教会的救济院长大……”
“原来如此!”
李昂摸了摸下巴,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但脑海中却想到了另外一个词——死士。
瓦特瞥了一眼沉思中的李昂,对他的表情并没有特别在意。
自从教皇国建立后,教会的权力逐渐渗透到世俗社会的各个方面,而为了保护庞大的教产,教会开始培养自己的武装力量。这些从小在教会长大的孤儿,既无家族牵绊,又对教会忠心耿耿,自然成了最理想的战士人选。
“前面就是了!”
李昂勒马驻足,穿出树林,前方豁然开朗。
一座小山坡横陈在二人面前,上面矗立着的赫然就是那块布满符文的巨石。
“罗恩!”
“老爷,您有什么吩咐?”
“你带瓦特大人上去看看,记住要小心些。”
考虑到自家老爷可能会和这位叫“瓦特”的军官交谈,罗恩很识趣的跟在队伍后面“压阵”,一方面保护老爷,一方面也可以明目张胆的观察教会军队的虚实。
“瓦特大人,这边请。”
跟着李昂经历了大大小小不少事情后,罗恩的心智也越来越成熟,现在处理起这些小事来都完全游刃有余了。
出于对李昂的信任,瓦特大大方方地翻身下马,身后跟着一位“古墓专家”。
一行人沿着山坡缓步上行,脚下的碎石在军靴下发出细碎的摩擦声。罗恩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那位“古墓专家“——这是个瘦削的中年男人,穿着一件给、宽大的白袍,手指关节突出,指甲缝里还残留着某种暗红色矿物粉末。
“就是这里了。”
罗恩停在巨石前,手指轻轻抚过那些深深刻入石面的符文。阳光斜照在石面上,那些扭曲的纹路竟隐隐泛出暗金色的光泽。
瓦特带来的专家突然激动起来,手指一遍又一遍的抚摸巨石上的符文,仿佛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颤抖的像极了漏了风的风箱。
“安静。“瓦特突然厉声打断,随即意识到失态,又放缓语气:“请先告知我们结果。”
“古高卢文字和罗马文!”
专家兴奋的手舞足蹈,嘴里一遍接着一遍念叨。
“找到了,我终于找到了……”
“实在抱歉!”
瓦特很有礼貌地朝罗恩笑了笑,同时蹲下身子,将眼前的巨石和亚伯主教所描述的画面仔细比对。
“勃艮第之西,有葡萄林广袤,中卧磐石,镌罗马、高卢二文。石下瘗十世教皇手泽,其文曰:朕承天命牧羊,见勃艮第葡萄成海,民酿醇酒而忘祷。乃立石为界,刻二族之言,使知凯撒之权出于主,异教之神终归真道。后世主教若至此,当念三事……”
“嗯,看来是这里没错了!”
再三确认之后,瓦特又仔细的检查了古墓四周,再确定没有盗墓贼光顾过这里后,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闲来无事的李昂正搜肠刮肚,努力与瓦特带来的士兵攀谈。
“您读过《新约》吗?”
“当然,我可是主最忠实的信徒。”
“那么您知道那句:你们要进窄门,因为引到灭亡,那门是宽的,路是大的,进去的人也多;引到永生,那门是窄的,路是小的,找着的人也少。”
“额……,我当然知道,不就是窄门嘛……”
《窄门》这本书李昂前世倒是看过,但只可惜此“窄门”非彼“窄门”,在磕磕绊绊的好不容易交流了一阵子后,才疏学浅的李昂终于败下阵来。
“我建议您仔细阅读一下新约,里面有很多发人深思的句子,比如我最喜欢的:生命在他里头,这生命就是人的光。光照在黑暗里,黑暗却不接受光……”
emm——,李昂大人表示一言难尽,心想我堂堂骑士勋爵,难道还要你教吗,教会的士兵也太憨了点儿。
不过幸运的是瓦特在这时及时跑来救场。
“大人,感谢您提供的线索,我们已经确认这就是主教大人要寻找的古墓。”
“哦——,那是好事啊。”
“你们准备马上开挖吗?”
“不!之后还要上报给主教大人,才会有进一步的动作。”
瓦特神情严肃,一本正经的朝李昂鞠了一躬。
“感谢您的提示,为我们节省了很多时间。”
突如其来的感谢着实把李昂吓了一跳,心想我也没干啥呀,就是帮忙指了个路,难不成教会的军官和士兵一样憨厚?
他不知道的是,前有自己屈身俯就,不计较身份差别的去关心瓦特;后又有现在不惜花费时间和精力帮瓦特寻找古墓。这份恩情在瓦特心中足以当得起自己的感谢了。
于是误会就这样结下了,李昂认为瓦特是一名憨厚实诚的军官,瓦特则觉得李昂乐于助人,具有骑士精神。
“不必如此、不必如此,这都是小事。”
李昂扶住瓦特的胳膊,笑呵呵的说着客套话。
但这话在瓦特耳中听来却好像是变相的展示自己的慷慨,于是瓦特也就毫不吝啬的夸赞道。
“不,大人!您是一名真正的骑士!”
“嗯?怎么又扯到骑士上面去了?”李昂对瓦特的脑回路感到有些不解,嘴上打着哈哈,心里暗暗地又给这位军官加上了一个标签——具有跳跃性思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