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早餐期间,气鼓鼓的戴安娜始终没有正眼瞧过李昂一次,当然,这件事出奇的没有被任何人发现,因为大家都忙于干饭。
“艾莉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连平日里嘴巴最叼的李昂也发自内心的称赞了女仆艾莉一嘴,此刻他恨不得说上一句。
“昂飘零半生,未逢明主,今日幸得大厨艾莉一枚,方能一饱口福。”
没办法,前世享受了半辈子油盐酱醋茶的李昂一下子来到这个既缺少盐,又没有佐料的时代,每天都只能靠面包和浓汤度日,嘴巴淡的都能飞出个鸟来。好在艾莉厨艺高超,虽然不能满足完全李昂的口服之欲,但在不断的改进后至少变得不那么难吃了。
等李昂用完了早餐,之后才会轮到那些已经干了一个多小时活儿的农奴们。但对于这群农奴来说,能吃到早餐就已经是相当大的恩赐了,在中世纪的勃艮第,至少有百分之九十的农奴都无法达到一日三餐的生活标准,这里面自然也包含了加纳的普文村。
此刻,皮特一家三口正捧着已经凉了的麦糊糊大口吞咽,丝毫没有因为食物凉了而就吃不下的意思。同皮特一家三口一样,20个农奴都捧着木碗,各自蹲在一处地方安静的享用来之不易的早餐。
木屋前的空地上顿时没了声音,有的只是一连串吃饭时发出的“吧唧”声。
不到五分钟的功夫,一小碗麦糊糊便皮特被风卷残云的炫完,他抬头看了看周围的农奴同伴,发现大家也差不多都已经吃完,纷纷捧着空碗在原地不知所措。
“啪啪!”
站在木屋台阶上的李昂也同样注意到了农奴们的举动。他先拍了拍手掌,等到所有农奴都将视线转移到自己身上时,才咳嗽了两声,开始分配今天的任务。
“皮特带着男人们去森林里面伐木,女人们则有塔玛率领,去溪边捕鱼,顺便捡石头回来。”
李昂简单的交代完任务,便不再参与农奴们的工作。反正之后还有老杰克会跟进指导,罗恩也会跟着监督。
至于雷诺,今天天刚亮就带着两个斯拉夫同胞进山打猎去了。山谷的村粮虽然还有不少,但添了20个农奴后,库存的粮食就紧张起来,所以李昂只好去找可爱的动物们借粮。
“走吧,玛莎,我们去仓库领工具。”
接收到李昂的命令后,农奴们很快就被有组织的带动起来,在罗恩和艾莉的招呼下,老老实实的在仓库门前排队领工具。
“玛莎?”
见女儿迟迟没有回应,作为母亲的塔玛在心头忽然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她顺着玛莎痴迷的目光看去,那里正是他们的新老爷,李昂。
意识道不对劲的塔玛马上拉起女儿的手,一把将她拽到了仓库前的队伍里。饱经人事的塔玛怎么会看不出来女儿的心思,昨晚老杰克和女儿的谈话她其实也知道。
但这种事情如果不得到老爷点头,她一个普通农妇能有什么办法呢。所以当务之急是赶快剪除玛莎的念想。
当然,坐在椅子上悠哉游哉撸猫的李昂肯定是不知道这件事的,此时他正跟药罐和煤球两只小猫玩的不亦乐乎。
“嘶,你轻点咬。”
李昂轻轻一个小脑瓜蹦,一下子就把张牙舞爪的药罐给弹飞在了地上。被偷袭的药罐挣扎着起身继续反抗,喵呜的叫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切,不跟你玩儿了。”
在察觉到药罐真的下嘴咬了之后,李昂很果断的抽出手,哼着歌出去巡视农奴们的工作情况。
农奴们的屋子不像领主大屋那样复杂,简单来说就是有的住就行了。
所以所有的房屋都采用一个样式,即人字顶加火柴盒,可以说,建造这些木屋唯一的难度并不在于建造本身,而在于搜集材料的过程。
李昂漫步在新开辟的村落边缘,看着农奴们热火朝天地工作。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药罐不知何时又跟了上来,在他脚边蹭来蹭去。
“老爷!”罗恩小跑着过来汇报,“皮特他们已经在森林里砍了二十多棵树了,照这个速度,天黑前能备齐所有木料。“
李昂点点头,目光转向溪边。塔玛正带着妇女们用简陋的渔网捕鱼,几个妇女在浅水区捡拾鹅卵石,米勒的妻子莱西则在岸边指导。
在人群中,玛莎婷婷袅袅的身影格外显眼,她时不时偷瞄向木屋的方向,显然在寻找什么。但是在当她发现李昂走过来后,又马上绷直了身体,捡石头的速度比谁都快。
“这妮子!”
李昂自然明白其中之义,但可惜基督教义都是一夫一妻制,否则的话,倒真有可能给玛莎一个温暖的家。
“让老杰克多盯着点伐木的农奴。”
李昂转过头,突然压低声音说道。
“他们刚来才一天时间,手上又有斧头……”
李昂话音未落,罗恩的脸色便瞬间严肃起来。
“是,老爷!”
还不待李昂吩咐完,罗恩就已经撒开腿火急火燎朝老杰克的方向飞奔而去。留下李昂一人在原地思索。
“罗恩似乎是理解错了。”
李昂的本意是担心农奴们不熟悉地形,碰到野兽或者伤到自己。但同样的话在罗恩听来,却变成了农奴们有可能会新生反意,趁机逃跑。
事实上,罗恩的担心可以说是多余的,先不说农奴们能不能逃掉,就算成功逃脱,最后的结果也不过是换一个地方当农奴,待遇可能还比不上现在呢。
不过李昂也并未阻拦,有句话叫“矫枉必须过正”,适当的警惕总是好事。
罗恩走后,李昂继续四处闲逛,小溪边的磨坊嘎吱嘎吱的转悠,米勒正在磨坊里面磨面。
他站在磨盘前,熟练地操作着磨面的机器。磨盘缓缓转动,麦粒在磨齿间被碾碎,变成细腻的面粉,从磨盘的缝隙中流淌出来,堆积在下面的木槽里。磨坊里弥漫着麦子的清香,还夹杂着木头和机械的气味。
米勒站在磨盘面前,看着麦子脱壳,碾碎,接着又被磨成细细的面粉,眼神中全是对生活的满足。
李昂站在磨坊外静静伫立了一会儿,并未打扰米勒一个人的宁静。
“小民之福,不过一日三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