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风正豪

次日中午，王拙从小憩中醒来，一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一点三十七分了。再过二十三分钟，便是预定与天下集团之人会面的时间。

考虑这也算是集团间的交流活动，王拙起身后便往卫生间走去，准备洗漱一下，好好整理整理自己的形象。

十五分钟后，办公室的独立卫生间中。

王拙看着镜中的自己，头发规整，衣服整洁，面部也没什么有碍观瞻的痕迹，整个人显得神完气足，像是年轻了几岁一样。

“说来这次午休醒来，好像没有带来什么灵感的样子。不知道是庄周梦蝶的能力没有触发，还是梦里的自己选择不把自身经历送出梦来。”

王拙觉得更有可能是第二种。

按照冯宝宝的说法，自己触发能力后，还需要一段额外的睡眠时间来恢复。如果炁的消耗过大，或是得不到恢复，是真的有可能折寿的。

梦中的自己也是自己，想必也清楚这一点，所以才阻止了能力的发动。否则现实这边，王拙只要多小睡几次，万一能力触发，怕不是就要当场猝死了。

“笃，笃，笃。”，门外响起不紧不慢的敲门声，打断了王拙的思绪。

“进来吧。”，王拙一边提高音量回应，一边走出卫生间。

来者正是李轩。

“小王总，天下集团的人到了，正在楼下会客室等着呢。”

王拙看了看表，提前了五分钟，不多不少。

“走吧，带我去见他们。”

王拙说道，“效率一点，先带他们参观一下感兴趣的东西，再去会议室里详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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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天下集团拜访，主要是为了交流先进芯片生产相关事宜，因此王拙把直接把会面地点定在了先进制造研究所。

来到会客室，一张大会议桌边正坐着一排五人。其中有两个人有着一头显眼的白发，一个看起来是个中年男子，另一位则是个约莫二十四五岁的女士。

这便是天下集团的董事长风正豪，以及其长女风莎燕了。他们这一头白发看起来不像染的，不知是不是什么异人特有的遗传特征。

这对父女两侧作陪的几人，一个西装革履，一看就是个商业精英；另一个虽然也是一身正装，但身上有股专注的感觉，大约是搞技术的；最后是一个有些散漫的男子，考虑天下集团别称天下会，这大约是个异人。

王拙快步绕过桌子，向最中间的白发中年男子伸出手道：“风董，久等啦。”

风正豪笑呵呵的握住王拙的手摇了摇道：“王总，久仰大名。早就听说有你这么一位少年英才，今日一见果然不负盛名啊。”

随即他又把手搭在一旁女士的后背，微微用力往前推了推。

“这是我女儿，风莎燕。她跟王总你应该是差不多大。同龄人有共同话题，你们可以交个朋友，平时多交流啊。”

“你好。”，风莎燕大大方方伸出手，与王拙握了一下，一副大家闺秀做派。

“你好，风小姐。”

风莎燕今天穿了一件修身的西服，衬托出她玲珑的身材。她的五官姣好，眉眼微微有些上挑，成熟妩媚中透出一点凌厉的危险感。

说起来，这位大小姐似乎也是那种格外在乎父亲对自己看法的人，跟王拙的二哥王亦有点像。

王卫国有四个儿子，大儿子王又整天在国外跑，王亦算是被赶鸭子上架，担起了中海集团在国内的绝大多数事务。

王拙和王也两个小时候遇到麻烦，不敢去找王卫国，就会去找王亦帮忙。兄弟感情算是很好了。

王拙现在这么把风莎燕往自家二哥身上一代入，顿时升起了几分亲切感，心中暗暗想道：

“也许跟风大小姐交个朋友是个不错的选择。多个朋友多条路嘛。这样日后研究炁的时候，可以借此拉天下会的异人来帮忙。”

不过这些事情还是得思量好了再行动，现在王拙还有正事要办。

当下，他开口说道：“风小姐也是一表人才呀，以后可以多联系联系。不过今天咱们还有别的事。风会长，我带几位去芯片生产线参观一下吧。”

风正豪笑着应承道：“好，好。年轻人果然雷厉风行。那咱们就走吧？”

王拙见状，便用眼神示意李轩带路。

芯片生产对精度要求极高，所以相关实验就被安置在了一楼，以排除房屋震动的影响。李轩在前带路，风正豪与王拙紧随其后，边走边聊着些没营养的话题。

很快，几人便来到一个满是落地玻璃的房间中。在玻璃对面，许多穿着防尘服的工作人员正围绕着一台巨大的机器忙碌着。

风正豪定定看着屋中庞大的人工造物，感慨道：“这就是中海集团的极紫外光刻机吗？”

“没错。这就是中海集团自研的极紫外光刻机，代号新星-1。”

李轩自豪的介绍道，“我们现在正基于新星1型完善芯片生产流程，后续会交付华兴集团，建立生产线。”

“现在生产线上的是69A型芯片，也是中海集团设计的，具有超过两万四千个计算核心，128G内存，主要用于进行大规模并行计算。”

王拙在一边补充道：“里边是无尘实验室，咱们进去会比较麻烦。不过您要是需要的话，也不是不能到近处看看。”

风正豪摇摇头道：“不用了。我们在这里看也是一样的。”

王拙余光一扫，只见那位随行的技术人员已经双眼放光的在一个本子上记录起来了。

好吧，也许天下集团只是想确认一下中海集团真的有建立5纳米芯片生产线的技术能力。

毕竟以中海集团接下来的发展策略，哪怕技术真的泄露了，从零开始搞光刻机也不是什么赚钱的生意。

就在这时，玻璃对面的机器发出阵阵嗡鸣声。

“正巧，现在正要进行一次光刻。”，李轩在一旁解说道。

嗡鸣声逐渐升高，到达某个峰值后又骤然消失。随即工作人员开始从隔离带后走向机器，取出其中的圆晶。

王拙注意到风正豪微微眯起了眼，好像被什么晃到眼一般。

然而极紫外光是看不到的，真要照在人身上，只会烧伤人体，不会晃眼。

“这条生产线已经运行一个月了，目前良品率维持在75%以上。我们计划与华兴合作，在未来建设5座芯片生产线，年产能超过5万块圆晶......”

一旁的商业精英突然打断道：“李轩先生，我有一个问题。这些生产线的工艺都是5纳米的吗？”

李轩被打断也不生气，反而是得意的答道：“不止是5纳米，新星1型完全有能力生产更小制程的芯片。我们在正式交付前也会不断完善工艺流程，这也是实验室的重要项目之一。”

商业精英皱起眉头：“可是，目前国内的高端芯片需求并不算大。5纳米的制程，对很多应用来说是过剩的。这么大规模的生产，贵公司是准备出口吗？”

王拙突然开口解释道：“不，我们目前没有出口的打算。国内，或者说是中海集团后续对高端芯片的需求很大。这些生产线的绝大多数产能会被我们自己消化掉。”

风正豪好奇道：“中海集团准备开展算力业务吗？是人工智能？总不会是虚拟币吧？”

王拙摇摇头：“都不是。是大规模高精度仿真项目。”

商业精英沉默不语，仿真他知道，但什么大规模高精度仿真项目，他听都没听说过。这真的能赚钱？

倒是一边的技术专家开口问道：“并行仿真技术确实需要大量算力，并且不论是计算结构强度，还是流体力学都能用到。但是那也用不到这么多的芯片吧？”

“不一样的。我们想建立的不是传统的仿真系统。”

王拙转头望向一边的风莎燕，道，“有款游戏叫做我的世界，风小姐知道吗？”

风莎燕点点头。

“那是一款沙盒游戏，玩家可以在游戏中用各种不同功能的方块进行各种创造性设计。难道！”

“是的。我们想做的其实就是一款更真实的‘我的世界’。我们的最终目标是用户能够在仿真环境中进行不同领域的研究与设计，并且其中设计的一切都能够完美的复刻到现实中。”

商业精英开口问道：“可是，这有什么意义？‘我的世界’对设备没有太高的要求，所以受众广，市场大，才能赚钱。你们的仿真世界必然要使用大量的芯片，成本肯定低不了，要如何盈利呢？”

王拙笑笑，没有正面回答具体的运营策略，而是转而说起了别的。

“一个芯片其实不过几克，主要材料也只是常见的硅，有价值的其实是技术的结晶。在这地球上，我没办法变出更多的能量与物质，但是技术方面我还是有些自信的。”

“不可能办得到的。”，这次是技术专家提出质疑，“要想实现高精度的仿真，需要的计算量非常大。比如火箭涡轮泵启动的那几秒，有时都需要跑上一整天的时间。”

“你们要通过增加并行计算节点来缩短时间，还要大范围应用，不说芯片，光是电力消耗都是个天文数字。”

王拙神色平静而又坚定的答道：“那就去简化算法。我们不会让技术成为制约。”

技术专家想要摇摇头，嘲笑眼前的年轻人异想天开，却又想起王拙带领团队取得的辉煌成果。

这个年轻人从十四五岁起，就混迹于中海集团各个实验室中。高温超导材料，钠空气电池，纳米医疗机器，以及极紫外光刻机中涉及光学、电学、机械等的一系列成果。

开始时有人怀疑这是王卫国在给自己儿子镀金，后来这种声音就逐渐消失了——这镀金都快镀出一次工业革命了。

想到这，技术专家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个自己都觉得荒谬的想法。

大规模高精度仿真就是个不切实际的幻想，但如果是王拙带队的话，也许真的能创造奇迹。

风正豪摘下眼镜，将镜片上的污渍细细擦拭干净后又戴回去，神色严肃的问道：

“王拙，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风正豪的目光透过镜片，紧紧盯住王拙，似乎是想要看清王拙内心的想法。

仿真系统当然是要拿来当工具用啊。

王拙看着风正豪的表情，意识到这不是这么浅显的问题。风正豪想问的是中海集团，或者说是他王拙这么做背后的战略考量。

但王拙本就没有打算遮掩自己的目的。他这一步走的本就是堂堂正正的阳谋，没什么不可说的，于是便坦言道：

“之前说过，我们团队很强，目前还没有什么技术难题能长久的困住我们。但就算这样，我们也有暂时办不到的事情——我们无法凭空变出质量与能量。”

他看了看风正豪身后随行的两位精英人士。

“我们这个时代好极了，堪称是有教无类。但是地球的资源毕竟是有限的，很多人得不到物质支持，就无法一展所学。”

“研发一架最简陋的飞机就要花费上百万元，造一支能够入轨的火箭更贵，光成本就要上千万。我们变不出那么多资源。所以只有精英中的精英才能真正用到自己学到的知识。”

王拙的目光掠过几人，落在了再次运作起来的光刻机上。

“但是算力不一样。虽然它的根基也是芯片与电能，但是技术能够让一份物质能量，产出百倍千倍的算力。”

“所以我们要缩短虚拟与现实间的距离，让仿真世界中的东西，极大概率能在现实世界复现，这样就将算力化为了可以用于实践的资源。”

“现实的资本将不再成为科研的制约。所有人都能像玩游戏一样实现自己心中的想法，不用害怕失败，不用害怕倾家荡产。”

最后，王拙的视线落回风正豪身上。

“这不是什么元宇宙那样的大型游戏，不讲究什么另一个地球，真正重要的是对现实物理规则的复现。它存在的目的也不是娱乐与放松，而是为愿意奋进的人扫平前进路上的障碍，让他们获得相对平等的机会。”

风正豪心中突然冒出一句话，一个远古时期异人组织的信条。

“众生皆有一线生机。”

截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