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黑雾侵袭

黑雾如活物般在非遗街蔓延，所过之处，店铺门楣上悬挂的非遗工艺品纷纷蒙上一层灰暗的阴影。唐棠隔着糖画铺的窗户看到，对面剪纸店的红色窗花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卷曲，最终化为黑色粉末飘散。

“它在吞噬非遗灵韵！”林巧脸色煞白，手中的银蝶剪纸不安地颤动着，“我的剪纸感应到...黑雾里有东西在窥视我们。”

金鳞快步走到窗前，指尖在玻璃上画出一道金色符文。符文刚成型就剧烈闪烁，随即被黑雾侵蚀殆尽。”

唐棠刚要点头，右手掌心突然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她低头看去，糖骨锁魂图的边缘已经出现细微裂纹，黑色丝线如同蛛网般向外扩散。“它在反抗...”她咬牙忍住呻吟，“我能感觉到它在窥探我的想法。”

苏青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把精致的青铜钥匙：“师父说过，当黑雾再临时，用这个打开金鳞阁地宫。”她将钥匙递给金鳞，“那里有完整的净化法坛。”

金鳞接过钥匙的瞬间，钥匙表面浮现出与唐棠掌心相似的糖画纹路。“唐灵官的手笔。”他轻声道，目光复杂地看向唐棠，“地宫是初代糖画师为应对千瞳反扑而建，只有唐氏血脉和金鳞阁主能开启。”

“那我们还等什么？”张影调整着皮影灯的亮度，灯光在黑雾中开辟出一条狭窄的通道，“趁还能看清路，赶快过去！”

众人刚踏出糖画铺，黑雾立刻如潮水般涌来。林巧的银蝶剪纸组成防护罩，却在接触黑雾的瞬间被腐蚀出无数小孔。“不行！它们能吞噬非遗灵力！”她惊呼道。

唐棠不假思索地抬起右手，掌心朝外。令她惊讶的是，糖骨锁魂图突然金光大盛，在黑雾中形成一道扇形屏障。“有用！”她急忙喊道，“跟紧我！”

一行人沿着唐棠开辟的通道艰难前行。黑雾中不时伸出半透明的黑色触须，试图缠绕他们的脚踝。张影的皮影灯不断投射出神将虚影斩断触须，但灯光的亮度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弱。

“红灯！”林巧突然指向远处。透过浓稠的黑雾，隐约可见十二盏灯笼在非遗街尽头闪烁——原本已经净化的八盏金灯又变回了血红色，只有四盏仍保持着金色光芒。

金鳞的脸色变得异常凝重：“千瞳在回收力量。被净化的守护者又陷入危险了。”

就在此时，唐棠右手突然剧烈颤抖起来。掌心的糖画图案疯狂扭曲，黑色丝线如毒蛇般向外蔓延。“它在警告我...”唐棠额头渗出冷汗，“越靠近金鳞阁，它反抗得越激烈。”

“坚持住！”金鳞一把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想想你爷爷教你的糖画口诀！”

唐棠闭眼默念爷爷常说的那句“糖画之道，不在形似，而在神传”，右手的疼痛果然减轻了些。但当她睁开眼，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黑雾中浮现出无数模糊的人影，他们保持着奔跑、挣扎的姿势，面部却是一片空白。更可怕的是，这些人影的胸口都有一个饕餮纹在缓缓旋转。

“是被吞噬的灵韵...”金鳞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紧张，“千瞳在展示它的'收藏品'。”

突然，所有人影同时转向唐棠，空白的脸上裂开一道缝隙，形成诡异的“嘴”。“唐...灵官...”它们齐声低语，声音如同糖稀拉丝时那种黏腻的声响，“叛...徒...”

唐棠如遭雷击，一段陌生的记忆碎片猛地扎入脑海：

三百年前的金鳞阁地宫，唐灵官手持糖勺，面对十二位守护者。他身后悬浮着一个巨大的金色茧，茧中隐约可见少年轮廓。“此法凶险，但别无选择。”唐灵官的声音在记忆中回荡，“将守护之眼一分为二，善念化形，恶念封印...”

记忆突然中断。唐棠踉跄了一下，被金鳞及时扶住。“你看到了什么？”他急切地问。

“先祖...他把千瞳分开了！”唐棠震惊地看向金鳞，“你不是被千瞳附身，你本来就是它的一部分——是它被净化后的善念化身！”

金鳞的瞳孔骤然收缩，一段被尘封的记忆似乎正在觉醒。他抬手按住太阳穴，痛苦地低吟：“所以我才会有金鳞阁的记忆...所以我才能操控三才护法钱...”

“小心！”张影突然大喊。黑雾中猛地伸出数十条粗壮的触须，直奔唐棠而来。林巧的银蝶剪纸组成盾牌，却在接触瞬间被洞穿。

千钧一发之际，苏青掷出那支金笔。金笔在空中划出一道金色轨迹，所过之处黑雾退散。“快走！”她喊道，“笔中灵力撑不了多久！”

众人趁机冲向金鳞阁。随着距离缩短，唐棠右手的疼痛越来越剧烈。掌心的糖画图案已经半黑，裂纹如蛛网般扩散。她咬紧牙关，感觉一股阴冷的气息正顺着右臂向心脏蔓延。

金鳞阁近在咫尺，可黑雾也浓稠得几乎化为实质。阁楼大门上的饕餮铺首双眼血红，仿佛在嘲笑他们的徒劳。

“钥匙！”金鳞将青铜钥匙抛给唐棠，“只有唐氏血脉能唤醒门禁！”

唐棠接住钥匙的瞬间，钥匙突然变得滚烫。她强忍灼痛将钥匙插入锁孔，只听“咔嗒”一声，阁楼大门缓缓开启，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

就在众人即将冲入的刹那，黑雾中突然凝聚出一只巨大的手掌，猛地拍向唐棠后背。金鳞闪身挡在她面前，却被手掌直接击中胸口，一口鲜血喷出。

“金鳞！”唐棠惊呼，下意识伸手去拉他。这一分神，右手的封印终于出现致命松动——糖骨锁魂图中央的黑色瞳孔猛地扩张，一道黑光直射金鳞阁大门。

“轰！”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巨响，金鳞阁大门上的禁制被强行破开。黑雾如决堤洪水般涌入阁内，所过之处，墙壁上的非遗图案纷纷剥落、变黑。

“完了...”苏青面如死灰，“地宫入口在大堂神像后面，现在黑雾已经...”

她的话戛然而止。唐棠右掌心突然传来玻璃碎裂般的清脆声响——糖骨锁魂图彻底破裂，一道黑影如离弦之箭射向阁内。

“它去找它的另一半了！”金鳞挣扎着站起来，嘴角还挂着血丝，“必须在它们完全融合前启动净化阵法！”

唐棠看向自己右手，掌心的糖画图案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漆黑的瞳孔纹样，正不怀好意地回望着她。更可怕的是，她的整条右臂都已变成半透明状，内部流动的不再是金色脉络，而是丝丝黑气。

“唐棠...”林巧担忧地抓住她的左手，“你的手...”

“没时间了。”唐棠深吸一口气，迈步踏入被黑雾充斥的金鳞阁，“先祖能在三百年前封印千瞳，他的血脉现在也能再次净化它。”

金鳞强忍伤痛跟上，三才护法钱在他掌心旋转：“记住，千瞳最擅长利用人心的恐惧和怀疑。不要相信它展示的任何画面。”

阁内，黑雾已凝聚成粘稠的液体状，每一步都如同跋涉在糖稀中。唐棠凭借记忆带领众人向大堂移动，每走一步，右手的黑色纹路就向上蔓延一分。

当那座高大的唐灵官神像终于出现在视野中时，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神像胸口被破开一个大洞，洞中悬浮着一颗跳动的黑色心脏，无数黑雾正从心脏中涌出。

而在神像前，站着一个与唐棠一模一样的人影。不同的是，这个人影全身漆黑，只有双眼是纯粹的金色。

“终于见面了，我的容器。”黑影唐棠微笑着开口，声音如同糖画拉丝时的脆响，“三百年来，你是最合适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