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棒梗偷烤鸭

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白日里的喧嚣沉寂下去，只剩下偶尔几声犬吠和远处模糊的车辆行驶声。

四合院里，家家户户的灯火次第熄灭，只留下月光和星光，在青砖灰瓦间投下斑驳陆离的影子。

然而，在这片寂静之下，却暗流涌动。

贾家。

油灯的光晕昏黄，勉强照亮炕桌周围的一小片地方。贾张氏压低了嗓子，唾沫横飞地对着棒梗面授机宜。

她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混杂着贪婪、怨毒和兴奋的光芒，仿佛即将进行的不是一次偷窃，而是一场正义的“夺回”行动。

“听明白了没？小兔崽子！”贾张氏捏着棒梗的胳膊，力气大得让棒梗龇牙咧嘴。

“他家窗户晚上肯定关不严实，他一个人住，懒！你从窗户缝儿溜进去，动作要轻！拿到烤鸭，立马就跑回来！记住了，是那只油纸包着的，香喷喷的烤鸭！”

棒梗被她晃得有点晕，但一听到“香喷喷的烤鸭”，口水立刻就不争气地分泌出来。

白天李晨拎着烤鸭进院时的那股霸道的香味，早就馋得他抓心挠肝了。奶奶说，那是他们家的钱买的，李晨是小偷！

现在，他要把“属于”他们家的东西拿回来！至于风险？奶奶说了，他是个孩子，李晨不敢把他怎么样！

“知道了，奶！”棒梗用力点头，小脸上满是“英勇就义”般的决心，当然，更多的是对烤鸭的渴望。

贾东旭在一旁坐立不安，手心里全是汗。

他总觉得这事不靠谱，李晨那小子邪乎得很，白天那眼神，看得他心里发毛。万一……万一棒梗被抓住了……他不敢想下去。

可看看自己老娘那副势在必得的样子，再看看炕上眼巴巴瞅着的小当和槐花，还有秦淮如那低眉顺眼、逆来顺受的模样，他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偷就偷吧，反正动手的不是他，是棒梗。

秦淮如坐在炕角，手里机械地纳着鞋底，针脚歪歪扭扭。

灯光下，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紧紧抿着。她听着婆婆对儿子的教唆，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她的心上。

她想阻止，想告诉儿子这是错的，是犯法的！可

她张不开嘴。在这个家里，她的声音从来无足轻重。

她只能在心里祈祷，祈祷棒梗运气好点，别被发现，祈祷李晨……看在邻居一场的份上，别太计较。

但这可能吗？一想到李晨白天那冰冷锐利的眼神，秦淮如的心就沉到了谷底。

易中海、刘海中、阎埠贵三人也各自回了家，但都没睡踏实。

易中海躺在床上，眼睛望着黑漆漆的房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床板。他在盘算着，这次如果成功，既能出口恶气，打击李晨的气焰，又能让贾家欠他一个大人情，巩固他在院里的地位。

如果失败了……他皱了皱眉，失败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偷东西的是棒梗，一个孩子，贾张氏那个滚刀肉会去闹，他只需要在旁边“主持公道”，稍微偏袒一下就行了。

他已经想好了说辞：“李晨啊，得饶人处且饶人嘛，孩子不懂事，偷吃点东西，你一个大工程师，跟他计较什么？”他自信拿捏得住李晨。

刘海中则在琢磨着，等棒梗偷来了烤鸭，贾家肯定要分他们一点，到时候他得想办法多要点，最好能弄条鸭腿。

阎埠贵则在心里计算着，这件事他虽然参与了谋划，但风险最小，好处却可能有，真是划算。

只有李晨家，依旧亮着灯。

但与贾家的昏暗不同，李晨家点的是明亮的电灯。灯光透过窗户，在院子里投下一片清晰的光亮区域。

李晨坐在桌边，桌子上，那只用油纸包着的、引发了白天所有风波的全聚德烤鸭，原封不动地放在那里，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但他面前摆着的，却不是碗筷，而是一杯沏好的浓茶。

他根本没打算睡。

从他决定买这只烤鸭回来，当着全院人的面“炫富”开始，他就预料到了贾家这帮人的反应。

污蔑、栽赃、开全院大会……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而当他在全院大会上拿出证据，狠狠打了贾家和三位大爷的脸之后，他就更清楚，这事没完。

以贾张氏那睚眦必报、蛮不讲理的性格，以易中海那伪君子惯于背后捅刀子的作风，他们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明着来不行，暗地里使坏是必然的。而他们能使的最直接、最符合他们认知的“坏”，目标十有八九就是这只烤鸭。

派谁来？除了被贾张氏从小就教唆得偷鸡摸狗、无法无天的棒梗，还能有谁？

李晨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等的就是这个。

一次彻底的、让他们痛彻心扉的教训，才能让他们真正记住，有些人，是他们惹不起的！

时间一点点流逝，院子里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

终于，一阵极其轻微的窸窸窣窣声，从窗外传来。

来了！

李晨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眼神锐利如鹰，盯着窗户的方向。

窗户被小心翼翼地推开了一条缝，力道控制得很好，几乎没有发出声音。显然，这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

一个瘦小的身影，像只灵巧的耗子，敏捷地从窗缝里钻了进来，落地时，也几乎没有声响。

是棒梗！

他猫着腰，蹑手蹑脚地，借着从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那包散发着浓郁香味的烤鸭。

他的眼睛瞬间亮了，像两颗小灯泡，所有的紧张和害怕都被对食物的渴望所取代。他舔了舔嘴唇，迫不及待地朝着桌子摸去。

就在他的手即将碰到油纸包的那一刻，一只大手如同铁钳一般，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啊！”

棒梗吓得魂飞魄散，本能地尖叫出声。

“抓贼啊！”

没等棒梗的尖叫完全发出，李晨冰冷的声音就响彻了寂静的夜空，同时，他另一只手迅速扣住了棒梗的另一只胳膊，用力一拧，将这个小偷牢牢地控制在桌边。

棒梗吃痛，加上惊吓，发出了更加凄厉的惨叫：

“啊——！疼！放开我！奶奶！妈！救命啊！”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炸雷。

“唰唰唰！”

院子里瞬间亮起了好几盏灯。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好像是李晨家！”

“谁在喊救命？”

脚步声、开门声、询问声，乱糟糟地响成一片。

最先冲出来的是贾家的人。贾张氏几乎是衣衫不整地扑了出来，贾东旭和秦淮如紧随其后。

紧接着，易中海、刘海中、阎埠贵也披着衣服跑了出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愕”和“关切”。其他邻居也纷纷探头探脑，围了过来。

当他们看清屋里的情景时，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