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人生之乐

国公令！

就在姜从云手中的令牌停下的一瞬间，原本还因生死而精神紧绷的何漱玉，像是着魔了一般，从姜从云的手中夺过这枚令牌。

速度之快，使得姜从云差点没反应过来，直接抹了对方的脖子。

这娘们发什么神经？不要命了？

姜从云能够明显感觉到对方此举近乎本能，没有一丝一毫的遮掩与谋算，于是便将那把‘凤翎刀’收入暗红色的刀鞘之中。

与走蛟刀相比，古府送他的这把凤翎刀虽然从制式上看与之一般无二，但手上之后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其刀身更为轻巧，刀刃更为锋利一些。

更像是女子使用的长刀。

若是将走蛟刀比作阳刚的代表，那这把凤翎刀就是阴柔的代表。

这也使得姜从云不禁有些好奇，如果自己能够同时持握这两把刀去战斗，会怎样的表现。

“自然是古府的人亲自交给我的，你若是不信，大可让你手下人带着这令牌去古府问问。”

姜从云将右手搭在刀柄之上，语气虽然平淡，但却带着不容他人质疑的自信。

毕竟有古府做背书，相比起揣摩人心，说些蛊惑人心的谎言，这种阐述事实的感觉真当是令人舒畅。

“不用，我是信得过姜大人的。”

何漱玉持令牌拱手，朝着姜从云微微鞠躬。

“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吩咐谈不上，我确实是来找你合作的。”

姜从云从何漱玉手中抽走令牌，而后从之前陆信那里缴获的药囊当中摸出一份油纸包丢给对方。

“先止血，你过来我们细说。”

何漱玉一愣，手忙脚乱地接过姜从云抛给她的巴掌大小的油纸包，笨拙的不像个武道三品的高手。

她迟疑地打开油纸包的麻绳，细腻如面粉，且带着一股淡淡清香的金创散显现在何漱玉的面前。

虽然从未接触过这种药物，但明显感觉比平时购置使用粗如盐粒，且带着刺鼻辛辣味道的金疮药要好上几个档次。

何漱玉没来由的感觉自己鼻头微酸。

“愣着干嘛，敷药，然后把你们巡逻的城防图拿出来我看看。”

姜从云来到之前何漱玉乘凉的位置，将手中的刻有古字的国公令给收进衣襟内部。

说实话，刚刚何漱玉的反应着实让他有些惊讶，起初他还以为至少得等到对方持令牌去古府问问，没想到居然在对方看清楚的一瞬间，便能够镇住她。

姜从云可太了解像何漱玉这样的人了，没点实打实的重要证物，对方随时都有叛变的风险。

只是未曾想，黛姨给自己的东西，价值远比自己想象的要高上不少。

虽然暂时不知道它的具体价值，但很显然姜从云已经不能像刚开始那样挂在腰间了。

万一被某个修为高深的偷手给盯上了，那可就不太妙了。

何漱玉从腰带处取出一份地图递给姜从云，而后便自觉地退开几步去涂药止血去了。

姜从云只是瞥了一眼何漱玉，而后便专心看起了手上的地图。

其上不仅有何漱玉负责的巡逻队负责的范围，甚至还标出了蛟龙卫岗哨的分部，这倒是令姜从云有些意外。

“蛟龙卫散出去的是只有这些人了吗？”

姜从云指着地图上面星星落落的红点，每一个点代表着一个蛟龙卫。

“回大人的话，目前我们所知的明哨大抵是这些，至于暗哨就不清楚了，毕竟蛟龙卫也不会配合我们的工作，不过他们的大多数应该集中在城内的特批聚集地才对。”

何漱玉以为姜从云依旧是要去寻那清源去厄草，于是补充说道。

“那倒是还行。”

姜从云点了点头，而后手指快速在地图上的红点划过，很快便锁定了几片视野盲区。

“大人是想要绕过这些蛟龙卫吗？”何漱玉看着姜从云的动作，开口提醒道。

“只怕是有些困难，他们所在的位置基本都是各个巷口的要紧处，视线极好，想要完全避开，应该是做不到的。”

“但他们偏偏就留下了几个显眼的视野盲区。”

姜从云的手指在地图上轻轻戳动，他的眼皮也随着手指的下戳而逐渐下垂，以至于最后几乎要眯成一道缝。

“我没打算避开他们，我在想，在蛟龙卫注视之下，该在哪摆摊为妙。”

何漱玉有些发愣，她怀疑自己听错了，而后重复道：“摆摊？”

“不错，摆摊。”

姜从云点了点头：“一会劳烦你们帮我去准备一些衣裳道具什么的，我一会报给你，还有就是你们一会需要配合我演几场戏……”

……

城西，市集。

姬子木持一把秘银沉香折扇，晃晃悠悠地走在中心大道之上，嘴中哼着不知名的小曲，一双桃花眼左右打量着一些漂亮的人儿和新奇的物件，但都不会停留太久。

毕竟再好看的人，也比不过自己曾经见过的那一袭红衣。

再有意思的物件，自己家里总归有一件落了灰的。

这天下的趣事不多，唯有那种有本事有天赋的家伙身上才能找到完全不会让人厌倦的乐趣。

姬子木手中的折扇缓缓扇动清风，带起他额间的发梢，看似是消去几分燥热，实则是在驱散这空气中弥漫着，令他作恶的枯燥气息。

可惜啊可惜，自己上午刚刚找到的乐子，下午就完全瞧不见踪影了。

这年头敢袭击蛟龙卫的，可委实不多。

什么时候才能再遇到一个呢？

这聚宝城他从小到大也没少来，可随着来的次数越来越多，便越发觉得无聊了。

都是一般的人物，一般的嘴脸，忙忙碌碌又碌碌无为。

“可悲啊，可叹啊，短短百年光阴便这般蹉跎掉了，这样的人生有什么乐趣可言呢？”

姬子木摇了摇扇子，又摇了摇头，轻叹一口气，自言自语地说道。

岂料此时不远处，竟然传出一中年男人的声音。

“老君授我天书藏，三卷玄机镇八荒。”

“上卷摘星量北斗，二十八宿列玉堂。”

“中卷截江分海岳，地脉龙鳞隐玄黄。”

“下卷照破轮回镜，前生今世烙命章！”

姬子木闻言笑骂道：“哪来的江湖骗子，这般海口也敢夸下？那些个吃干饭的武者都在作甚？都去抓那姓姜的凶匪徒了不成？”

姬子木原本想从旁边绕道而行，毕竟这样的江湖把戏，他从小到大不知见过多少。

无非是从言行举止推测他人的家世，而后言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语，道个玄之又玄，却叫你自己悟罢了。

没意思没意思，不过骗得几两银钱而已。

可当姬子木正式从此处走过时，却被拥挤的人流堵住了去路，以至于他不得不站在原地欣赏着无聊的骗局。

“道长，不知一人可起几卦，这卦金又是几何？”

一位衣着华丽，模样清秀的豪门小姐低声问道。

得，又是哪家的傻妞？

姬子木翻了个白眼，瞥了一眼人群中的道士，当即一愣。

只见那道士并非寻常仙风道骨模样，而是一个穿着一席鲜红道袍，手持红绳铜钱剑，以一根树枝束一头黑色散发，鼻梁上带着一深红底圆框小眼镜的小胡子道士。

那道士摇头晃脑答道。

“寅焚符，卯启罡，三卦悬天叩阴阳，百银可得姻缘薄，万金难复开此箱！”

卦金百两银钱！足足十两黄金！

天底下哪有这么贵的卦？

就当众人在惊叹卦金之昂贵时，姬子木却有些好奇对方竟然言说万金不开第四卦？

有点意思！

敢在这聚宝城内搞这种事情，这江湖术士真当不怕被人拆穿，然后依法下狱？

姬子木眯着眼打量着对方，只觉此番好像又有新乐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