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鸡鸣渐衰,白露绕梁。
王世德立于铜镜前,双手将清水泼洒白净无须的面庞,利落地绾起青丝。
黄巾缠绕指尖三匝,熟练束于额前。
他抖开略微泛黄的白袍,两臂如穿云掠雾般套入,双手顺势抚平褶皱。
旋即托起布面绵甲,双臂交错,将甲胄披挂上身,低头细细扣紧胸前铜扣。
再逐寸整理甲叶,直到整副甲胄妥帖垂落,英武与雄壮浑然天成。
身侧漆红色的案牍之上,盛还剩半截的烛台,大案正中央乃是一本书。
名曰《司马法》,春秋齐司马穰苴著。
砰砰砰数声音急促的敲门声诈响开来,一声音略显沙哑的小战士在外面焦急的吼道:
“王旅副,将军喊你去议事,要快点去很急!”
王世德闻之朝门外吼道:
“偶,知道了这就来!”
言罢将那一件薛青色的大氅(chang)罩在肩头,与钩环相接右手操长剑极为利索的朝门外跑去。
木门砰的一声关闭,在空中嘎吱晃动不休。
闭门之时掀起的大风,哗啦啦的:吹动结合自己实际中书页翻转不休。偶然间遇到覆压在书中的一杆鹅毛书签方才停滞。
打眼瞧去乃是一句被王世德用工笔圈起来的句子,上面这样写道:
“仁义立本、教化固基、赏罚立信、上下同欲。”
这书卷的四周则是用朱砂笔批注的各种王世德对这些话语的独到见解。
密密麻麻的,整本书上上下下皆是被批注的丝毫不差,可谓是句句在理,字字珠玑。
晨曦刺破薄雾,王世德将护腕狠狠一扣,甲胄的金属凉意顺着腕骨沁入肌肤。
他阔步迈出营帐,晨光里,营寨已如煮沸的沸鼎——兵卒们弓着背扎草料,碎草在闸刀的斩杀下流露一股浓烈的草味;
马夫攥着缰绳,草料簌簌落入马槽,惊起几串响鼻。
校场上,队员们手持藤牌来回踱步,甲片撞击声混着“铿铿“磨刀声,震得空气发颤。
行至辕门,他抬手按住欲行礼的小将,朗笑道:“你小子的雁翎刀都快磨出火星子了还磨?”
闻者闻之遂挠头憨笑道。
远处来到的杨二虎,李三全等人闻声转头,纷纷抱拳行礼。
杨二虎遂一手掀开门帘一角,笑着说道:
“走我们进去!”
“请,杨旅帅!”王世德抬手,笑盈盈的说道。
待进入这议事厅之内,打头瞧见墙上挂着一副巨形的:
“山东布政使司全览舆图。”
地图之下,但见原宏负手而立,双眼死死的盯着那个地名:“益都城”
益都历史悠久,始建于春秋时代齐国,西汉设县,东汉置郡。历朝历代皆有扩建翻修,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
其一比较出名的一件事件乃是齐威王在此设立的稷下学宫。
其二则是昔日刘裕讨伐南燕,与慕容超战于此地。
在原宏和刘鹤松众人身畔,乃是一众白莲教的香主,堂主齐聚此地。
杨,李,王三人闻言遂拱手道:“见过郭将军,刘参军,以及诸位同僚。”
原宏闻言遂转身一阵点头转身哂笑着道:“诸位免礼,且坐下说罢。”
言罢众人就齐齐看着原宏身量,待到原宏落座完毕,一众人等方才纷纷落地。
随即原宏也不废话道:“咱们闲话不多说,恰好这白莲教的朋友也在现场,那咱们便直奔主题吧!”
语气一顿又道:“今天那边是喊大家前来商议的明围攻益都城事宜。”
随即但见他侧过身,手操一根教棍在这挂饰地图上一阵指指点点。
“多说无益,待明日暂拟订于城外会合。”
“王庭部在摧毁护城河和护城大堤的防御由东北方向接近东北段城池。”原宏一条腿搭在另外一条腿上不停的抖落不已。
王庭闻之遂拱手应诺,暗自窃喜一波随即转身坐下。
“杨二虎部在摧毁护城河和护城大堤的防御之后,只趋东门”原宏又道。
杨二虎闻之遂一阵点头示意,表示自己明白。
......
随后原宏则看向白莲教等人,询问道:“白莲教的同僚!”
刘有福闻之亦是笑吟吟的回握指礼淡淡说道:
“小辈早已等候多时,白莲教青莱二州教徒但听郭将军安排。”
刘有福遂起身拍着胸脯言辞恳切的说道。
原宏一脸笑意的看向众人说道:“这西面的城墙啊,就交给你们了。”
程凤英眉目一动询问道:“禀郭将军,本香主尚有问题要问。”
那声音宛若百灵鸟一般动听,有些勾魂夺魄差点给原宏听的耳朵一阵迷离。
原宏回头看向这凹凸有致的熟妇人,笑着说道:
“程香主但说无妨,郭某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程凤英问道:“既然攻城,那便有个主攻,仰攻城池。”
语气一顿又问:“敢问郭将军,具体哪座城门主攻,哪座城门佯攻攻击。”
原宏闻之笑呵呵的说道:
“那本将倒是要说上一说了,敢问这宜都城中敌我双方数量,战力,军心对比如何啊?”
程凤英闻言说道:
“你我两势合力,人数远大于益都城官军;且这些官兵长期不习军务,战力也要远远不及我联军;在之前乞活军在莱州连胜两场,威震青莱,官军军心自是也不如。”
原宏闻言顿觉这女人也不是那么胸大无脑,还是带点脑子的。
于是开口询问道:“正如程香主所言,官军数量,战力,军心皆不如我军。那主攻仰攻意义何在?”
一众人等闻之皆哈哈大笑不止,笑声之中满含嘲弄之意。
程凤英闻言顿时语歇,气呼呼的坐下不再言语,双眼极为不善的死死盯着原宏,那番模样似乎要将原宏一口吃掉一般。
最后原宏则说道:
“明日我与德昭攻打北门,务必要尽快拿下益都城。我们可以麻痹自己,去松懈,但是官军不会给我们这个机会。”
语气一顿又道:
“我再次重申一遍,这破城之后要注意军容军纪,我不想再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传入我耳畔了!”
言语之间看向白莲教一众人等说道:“诸位白莲教的同僚以为郭某之言如何?”
刘有福也是老人精了,闻言笑呵呵的说道:
“对对对,那是自然将军说的都对,我等但听将军安排。”
随后原宏双手轻拍道:
“看茶!”
于是乎一众亲兵陆续走进来,为众人倒茶,原宏遂举起茶碗说道:
“明日大战在即,不宜饮酒我等这边便以茶待酒,来干!”
随即一众人等尽皆端茶碰碗好不快意。
原宏又道:“明日我等上下一心,定克益都城。”
一众人等闻之齐齐笑道:“你我上下一心,定克益都城。”
语气一顿又吼:
“誓克益都城,不破此城势不回返。”
随后砰砰砰一众茶碗纷纷对撞在一起,众人皆扬起脖颈大口吃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