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关于我的奶奶

爷爷的葬礼,兄弟姐们六人一家摊了800块钱,那个年代的800块钱对于我们这个小家来说,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我妈很心疼,因为在农村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挣回来,但该花的钱我妈一点没有犹豫。

奶奶的房子因为跟三大爷在一个院子里,所以大家商量跟我三大爷家归伙了,但每家需要掏200块钱一个月,好像那个时候200块钱对我家来说也很难。

但我妈宁愿一年掏并不容易赚来的200块钱也不愿意伺候我奶奶。

奶奶极其传统极其重男轻女,大爷家三个姑娘,奶奶就看不上我大娘。我上边还一个姐,家里无论种地多么忙,奶奶都不会帮忙照看孩子,我妈也挺有个性,不帮忙,自己就带这孩子下地干活,种地的时候就用布抱在身上。姐姐是在我妈的背上,和老姨以及大爷家的三姐的帮忙照看下长大的。五年后,有了我,奶奶才主动去我家照顾我。

小时候家里有马,有驴,我也学着栓马的样子,让奶奶把我栓上,时不时给爷爷奶奶学驴学马叫。奶奶家里总有侄子侄女或者邻居什么的来串门,奶奶总是骄傲的说我特别好哄,只要拴上就特别老实,逗的大家哈哈大笑。

奶奶养大的孙子性格都类似,老实,内向,不善言谈。管的严,小时候剩一粒米饭都会挨训一顿,只要稍微一得瑟一点,马上就会被数落一顿。电视永远必须是那个台,只要换就会被训一顿,因为奶奶认为一嗯遥控器电视就会被嗯坏。

三哥就是很老实的一个孩子,丈母娘到家里跟我三娘说:我家小静在外边闯荡惯了,你让刘达主动拉个手,搂个脖啥的。我咋说啊,你跟他说,我当老丈母娘的咋说。

矛盾在过年这天爆发了,前嫂子因为不喜欢我哥,但家人相中我哥体格壮实,人品好,始终不同意。一家人都在包饺子,嫂子赌气蒙着被子假装睡觉,奶奶在一旁唠叨,看我不顺眼呗?看我不顺眼我搬出去!跟你有啥关系!嫂子,又转过去蒙着被子。

三大爷家传统是必须到12点才吃饭,嫂子10点多睡醒,饿了,三娘说:没到点呢?先挺一会昂,老丫头,要不先啃块大骨头!饱了!

三大爷气的在外屋一脚把洗衣盆踢碎了。

因为蒙一宿被子,初一晚上嫂子就感冒了。给大夫打电话吧!挂瓶吊瓶可能就好了,奶奶在旁边又不乐意了。我抽烟给呛的呗!三娘嘟囔了一句,奶奶又要上手,我给你脸上挂花!多亏三哥拦着,要不可能又一场大战。

第二天早晨嫂子起来,要回家,三娘挽留。我看你小子就来气!

你看我小子来啥气,我小子也不秃也不缺啥的,你要走把我们给我买的那些东西给我们拿回来!

嫂子和三哥分手,奶奶想不开又回到她的小屋喝了药。

我和我爸听到消息紧忙往三大爷家跑。

天天净添乱,抓紧死了得了!鞋在哪呢?给穿鞋啊!家里乱成一团。

老姑在一旁也说到抓紧死了得了!

我把奶奶背到车上,一家人去了医院。

奶奶经过一番折腾,慢慢的也瘫痪在床了。

每次放月假,我去看奶奶,奶奶都很难过。有一次奶奶从地上掉下来,满脸是伤,彻底动不了了。我爸经常给奶奶买吃的,每次当月假都让我送去,三娘在一旁说,你大孙子给你买的,吃吧。奶奶不会说话,只是无助的流泪。

高二开学前一天,奶奶也离开了我。

我想靠近看看,三大爷怕吓着我拦着没让,都已经高二的人了,咋还能害怕呢。

奶奶的离开,也并没什么难过的感觉,或许我真是薄情之人,或许人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