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秘境传承

灵墟秘境的空气比外界沉重许多,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粘稠的蜜。齐云小心翼翼地穿行在参天古树之间,青铜残片在掌心微微发烫,指引着方向。

“东北方...“齐云看了眼残片上的光点,调整前进路线。进入秘境已经三个时辰,他仍未遇到老酒鬼,只能独自前进。

森林中寂静得可怕,连虫鸣鸟叫都没有。齐云的脚步声被厚实的苔藓吸收,只有衣料摩擦的沙沙声偶尔打破沉寂。大椿之力在体内缓缓流转,让他对周围的植物有种奇妙的感应——哪根藤蔓有毒,哪棵树是空心的,甚至哪片草丛下有陷阱,都能隐约感知到。

“咔嚓。“

一声轻微的断裂声从右侧传来。齐云立刻屏息凝神,缓缓蹲下身。透过灌木缝隙,他看到一队青衣修士正在林间空地休整——苍岚宗的人!

心瑶也在其中,她坐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那个被称作“林师兄“的青年正在给她喂水。齐云咬紧牙关,强迫自己冷静。现在冲出去不仅救不了人,还会打草惊蛇。

“林师兄,我们还要走多久?“心瑶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疲惫。

“快了。“林师兄温柔地拍拍她的肩,“根据长老给的地图,再往前十里就是'青木原',遗宫入口就在那里。“

一个年长些的修士皱眉道:“这次不止我们苍岚宗进来,玄冥宗、金霞派的人都来了,还有那些讨厌的散修。若真找到青帝遗宝...“

“怕什么?“林师兄冷笑,“有心瑶这个'钥匙'在,他们连遗宫大门都摸不到。再说,大长老给的'锁魂符'足以应付任何突发情况。“

齐云心头一紧。锁魂符?不是锁魂咒?看来心瑶是被某种符咒控制了心神。他正想靠近些听更多信息,胸口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大椿种子在预警!

几乎是本能反应,齐云猛地向后翻滚。一道寒光擦着他的脸颊飞过,深深钉入身后的树干——是一支通体漆黑的箭矢。

“有埋伏!“苍岚宗那边也乱了起来。

齐云顾不得隐藏,一个鱼跃躲到树后。箭矢如雨点般落下,大部分射向苍岚宗队伍,但也有几支明显是冲他来的。

“玄冥宗的'蚀骨箭'!“林师兄大喝,“结阵!“

青衣修士们迅速围成一圈,将心瑶护在中间,各自祭出法器抵挡箭雨。齐云就没这么幸运了,他只有一把短剑和几张符箓,只能靠灵活走位躲避。

“嗖!“

一支箭穿透他的衣袖,在手臂上划出一道血痕。伤口立刻传来灼烧感,齐云眼前一阵发黑——箭上有毒!

就在他摇摇欲坠时,一只大手突然从地下伸出,抓住他的脚踝猛地一拽。齐云还未来得及惊呼,整个人就被拉入土中。

眼前一黑一亮,他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地下洞穴,老酒鬼正蹲在旁边,手里捏着一颗发光的珠子。

“师父!“齐云又惊又喜。

“闭嘴。“老酒鬼难得严肃,“玄冥宗的'地听术'能捕捉到地下十丈内的声音。“

他检查了下齐云的伤口,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倒出些白色粉末敷在伤处。剧痛立刻减轻,伤口处的黑色毒素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

“算你命大,只擦破点皮。“老酒鬼低声道,“要是直接中箭,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你。“

齐云简单说了之前的见闻,老酒鬼眉头越皱越紧:“锁魂符比锁魂咒更麻烦,需要用特定的'解符咒'才能破解。而且...“

他欲言又止,最终摇摇头:“先跟上苍岚宗的人。青帝遗宫才是关键。“

老酒鬼带着齐云在地下穿行,用的是某种土遁术。每隔一段距离,他们就会上浮到地面确认方位。就这样尾随了约莫两个时辰,前方豁然开朗——森林尽头是一片广袤的草原,中央矗立着九根参天石柱,围成一个巨大圆形。

“青木原...“老酒鬼眯起眼睛,“那九根柱子就是遗宫入口。“

草原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分成几个阵营对峙。苍岚宗、玄冥宗、金霞派各自占据一角,还有零散的散修在远处观望。齐云一眼就看到了赵元辰,他站在玄冥宗队伍前列,身旁是个面容阴鸷的中年人,应该就是那位三长老。

“我们等他们打开入口再行动。“老酒鬼拉着齐云藏在一块巨石后,“九柱阵需要特殊方法激活,让他们先狗咬狗。“

苍岚宗那边,林师兄正指挥弟子布置某种阵法。心瑶被安置在阵法中央,脸色苍白如纸。齐云看得心如刀绞,却只能按捺不动。

“开始了。“老酒鬼突然说。

只见林师兄取出一块青色玉牌,高举过头,口中念念有词。玉牌绽放出刺目光芒,九根石柱同时亮起复杂纹路。心瑶突然发出凄厉惨叫,一缕缕血丝从她七窍中飘出,飞向九根石柱。

“他们在用她的精血激活大阵!“齐云猛地站起,被老酒鬼一把拉住。

“别急!现在出去就是送死!“

石柱吸收精血后,纹路越来越亮,最终在中央投射出一道青色光门。苍岚宗众人面露喜色,正要进入,玄冥宗和金霞派的人却同时发难!

“动手!“赵元辰厉喝。

三方混战瞬间爆发,各种法术、法器在空中碰撞,爆炸声不绝于耳。老酒鬼趁机拉着齐云绕到石柱另一侧,从怀中掏出青铜残片。

“跟紧我!“他咬破手指,在残片上画了个符号。残片顿时光芒大盛,将两人包裹起来。

奇异的是,那些交战的人似乎看不到这团光,任由他们靠近光门。就在即将踏入的瞬间,一道黑影突然从地下窜出——是之前那个影卫!

“就知道你们会来!“影卫狞笑,手中匕首直刺老酒鬼后心。

千钧一发之际,老酒鬼猛地转身,酒葫芦喷出一道烈焰。影卫闪避不及,半边身子被烧焦,惨叫着倒地。但这耽搁已经让赵元辰注意到了他们。

“拦住他们!“赵元辰大喊。

数十道攻击同时袭来,老酒鬼一把将齐云推向光门:“进去!我断后!“

齐云踉跄着跌入光门,最后一瞥看到老酒鬼被一道黑光击中胸口,鲜血狂喷...

“师父!“齐云的呼喊被光门吞没。

天旋地转中,齐云感觉自己被撕碎又重组。当视野恢复时,他站在一个巨大的圆形平台上,四周是无尽星空,平台中央有一棵半透明的大树虚影——与大椿种子给他的梦境一模一样!

“这是...“

“青帝遗宫的核心。“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

齐云猛地转身,只见一个青衣男子站在树下。他面容年轻,却有一双看透世事的眼睛,长发无风自动,衣袍上绣着星辰图案。

“您是...青帝?“齐云声音发颤。

男子微笑:“只是一缕残魂罢了。真正的青帝早已陨落。“他看向齐云胸口,“大椿选择了你,看来它认为你有资格继承《青帝长生诀》。“

“长生诀?“

“青帝一脉的根本功法。“残魂挥手,大树虚影中飞出无数光点,在空中组成一篇经文,“你体内的大椿种子只是幼体,需要配合长生诀才能发挥真正威力。“

光点如雪花般飘向齐云,融入他的眉心。海量信息瞬间涌入脑海,他痛苦地抱住头,跪倒在地。

“坚持住。“残魂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大椿神树不仅是生命之源,更是镇压'太虚古魔'的关键。苍岚宗与玄冥宗背后都有古魔的影子,他们想利用纯阴之体破坏封印...“

齐云勉强消化着这些信息,突然想起心瑶:“那个女孩!他们带她来是为了什么?“

“开启'逆灵阵',逆转大椿神树的生长周期,削弱封印。“残魂的身影开始变淡,“时间不多了,你必须尽快掌握长生诀基础,否则...“

话未说完,整个空间突然剧烈震动。残魂脸色大变:“他们已经开始了!“

一道裂缝出现在平台上,外面传来激烈的打斗声。残魂将齐云推向裂缝:“出去后立刻找到你师父,只有他的'太虚丹火'能炼制止逆丹,阻止仪式!“

“等等,我师父他...“

齐云的话没说完,就被抛出了空间。眼前一花,他发现自己回到了九柱阵中央,但眼前的景象让他血液凝固——

心瑶悬浮在半空,被一个血色光球包裹,九根石柱射出锁链般的红光缠绕着她。她的皮肤上浮现出诡异纹路,正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不远处,老酒鬼浑身是血,正与赵元辰和那个三长老激战。更可怕的是,大地开始震颤,一道道黑气从裂缝中渗出,隐约能听到某种恐怖的嘶吼声。

“太虚古魔...“齐云喃喃道,脑海中长生诀的文字闪闪发亮。他顾不上多想,冲向老酒鬼的方向。

“师父!“

老酒鬼听到喊声,回头看到齐云,眼中闪过喜色:“你还活着!“

“需要太虚丹火炼制'止逆丹'!“齐云大喊,“残魂告诉我的!“

老酒鬼脸色剧变:“你怎么知道太虚...“话未说完,三长老一道黑光袭来,他仓促抵挡,被震飞数丈。

“小子,你找死!“赵元辰发现齐云,狞笑着扑来。

齐云本能地运转长生诀,体内大椿之力以前所未有的方式流动。他双手结印,一道青光从掌心射出,化为藤蔓缠向赵元辰。

“雕虫小技!“赵元辰挥剑斩断藤蔓,却见断开的藤蔓落地生根,瞬间又长出新的枝条。眨眼间,他已被一片小型丛林包围。

“这是什么邪术?!“赵元辰惊怒交加。

齐云也吃了一惊,但很快反应过来——这是长生诀中记载的“草木皆兵“!他来不及欣喜,赶紧跑到老酒鬼身边。

“师父,您怎么样?“

老酒鬼咳出一口血:“死不了...你刚才说止逆丹?“

齐云快速解释了青帝残魂的话。老酒鬼脸色越来越凝重:“果然如此...我就觉得苍岚宗收集纯阴之体有问题。“他挣扎着站起来,“炼丹需要'九转还魂草',这秘境中应该就有...“

“在哪里?“

“最危险的地方——古魔封印核心。“老酒鬼苦笑,“那里现在恐怕已经...“

一声巨响打断了他的话。九柱阵中央,心瑶的身体突然弓起,一道血光冲天而起,没入云端。天空瞬间变成暗红色,大地裂开更多缝隙,黑气如喷泉般涌出。

“来不及了...“老酒鬼面如死灰,“封印开始松动了。“

齐云看向痛苦挣扎的心瑶,又看看重伤的师父,胸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决绝:“不,还有办法!“

他盘膝而坐,双手结印,按照长生诀记载的方法,全力催动大椿种子。翠绿光芒从他体内迸发,形成一道光柱直插云霄,与那道血光分庭抗礼。

“你疯了?!“老酒鬼大惊,“以你现在的修为,强行催动种子会要了你的命!“

齐云已经说不出话,全身皮肤开始龟裂,鲜血渗出,但他眼神依然坚定。光柱越来越亮,竟暂时遏制了血光的蔓延。

老酒鬼看着徒弟,眼中闪过决然:“罢了,老夫今天就拼上这条老命!“

他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双手掐诀:“太虚丹火,现!“

一团半透明的火焰从他掌心升起,周围的温度不升反降。老酒鬼脸色惨白如纸,却露出释然的微笑:“小子,看好了,这才是为师的真本事...“

火焰化作一条小龙,盘旋着飞向齐云,将他包裹起来。齐云顿时感觉压力大减,大椿种子的力量被引导得更加顺畅。

“师父,您...“

“别分心!“老酒鬼喝道,“我撑不了多久,趁现在救那丫头!“

齐云含泪点头,集中全部精力引导光柱。在太虚丹火的辅助下,光柱渐渐压制住血光,心瑶身上的纹路开始褪色。

“不!“三长老怒吼,想要冲过来阻止,却被突然出现的一道金光拦住——是金霞派的人加入了战局!

局势陷入胶着。就在齐云即将力竭时,一道黑影突然从天而降,落在九柱阵边缘。那人全身笼罩在黑袍中,胸前绣着一只血色眼睛。

“夜枭!“老酒鬼瞳孔收缩。

黑袍人看了看场中情况,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有意思,太有意思了!青帝传人对抗古魔信徒,还搭上个丹道宗师...“他转向三长老,“老三,计划有变,撤!“

三长老不甘地看了眼即将成功的仪式,咬牙道:“撤!“

玄冥宗的人迅速聚集,在黑袍人挥手间消失不见。苍岚宗的人见状也纷纷撤退,只留下昏迷的心瑶悬浮在阵中。

齐云顾不上追击,踉跄着跑到心瑶身边,接住她下坠的身体。她呼吸微弱,但还活着。

“我们...成功了?“齐云虚弱地问。

老酒鬼跌坐在地,太虚丹火已经熄灭:“暂时...延缓了仪式。但封印已经松动,古魔迟早会...“话未说完,他喷出一口鲜血,昏死过去。

“师父!“齐云抱着心瑶,看着昏迷的老酒鬼,又望望四周的一片狼藉,心中五味杂陈。

他获得了长生诀传承,救下了心瑶,却付出了惨重代价。更可怕的是,从青帝残魂的话来看,这场风波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