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彭团长医院访赖子 两书生病房谈诗词

二赖子不放心那个受伤的老婆婆,就对众队员说:“你们快去打扫战场,尽量多收集些弹药,我跟小妹有点事处理一下就来。”

众队员去了,二赖子与姚梦琪来到老婆婆家里,见老婆婆已经自己爬到床上躺下了,就与姚梦琪走过去,问道:“老人家,您好点了吗?”

老婆婆是个孤寡老人,现在见有人关心他这个孤老太婆,特别是在她受伤的时候,眼里顿时流出泪来,哽咽着说道:“好了,没事了,谢谢你们救了我,要不是你们,我老婆子今天就死在那个畜生手里了。”

二赖子道:“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您不用感谢。”

虽然老太婆说她好了,但二赖子仍叫姚梦琪查看了老婆婆的伤处。

姚梦琪见老太婆只是将药膏胡乱地涂抹在伤处,而且子弹还在大腿里,就对二赖子说:“子弹还在里面,得将子弹取出来。”

二赖子一听,二话不说,抱起老婆婆就往医院跑,姚梦琪紧紧跟在后面。

到了军医院,正在打扫战场的众队员都围上来说:“怎么啦怎么啦?”

姚梦琪说:“老人家受了伤,得取出子弹。”

二赖子抱着老婆婆进了医院,大声喊道:“快来人啊!”

马上就跑来了医生和护士,医生问:“怎么啦?”

二赖子说:“老婆婆中了枪,子弹还在腿上。”

医生说:“快送手术室。”

二赖子抱着老太婆一直送到手术室的手术台上。

然后就与姚梦琪守在手术室门口。

一会,打扫完了战场的众队员也来了。

但老婆婆的伤势并不很重,子弹也只是在大腿上,很快手术就完成了,老婆婆被推了出来。

二赖子问:“老人家的伤不要紧吧?”

医生说:“没问题,子弹没伤着骨头,要不是你们及时敷药止了血,就是伤势不重失血过多也很危险。”

二赖子打了个马虎眼说:“是她自己敷的。”

老婆婆被送进病房,这时院长来了,握住二赖子的手说:“谢谢你,要不是你们,医院的损失就大了。”

二赖子一摆手,说道:“院长,打小鬼子是我们的本分,不用谢。”

院长说:“我要将此事报告师部,给你们请功。”

二赖子摆摆手,说道:“我说了,打小鬼子是我们的本分,请功就没必要。”

院长说:“此事容后再说,你是伤员,又辛苦了一夜,你放心回去休息吧,老大娘有我们医生护士照顾。”

二赖子说:“好吧。”

二赖子又对众队员说:“你们也回去休息,没事多搞搞训练,不要老到医院来,而且我也准备出院。”

廖伟东说:“你不要急着出院,上次受伤很重,这次又受了伤,还是多住几天。”

莫若雨也说:“赖子哥,你得好好调养,你好好的,莫让我担心。”

这话有点暧昧,二赖子一听赶紧说:“我知道了,你赶紧走我就清净了。”

莫若雨满肚子不高兴,骂道:“臭赖子不识好人心。”

二赖子笑了笑,拉着姚梦琪回了病房。

曹子建见他回来了,说道:“赖子,是个什么情况,我躺在床上什么忙都帮不了,心里好着急。”

二赖子笑道:“就二十几个小鬼子有什么好担心的,已经全部解决了。”

一个病友说:“你说的那么轻淡,听说那些小鬼子很强悍,我们的警卫战士上去连一招都接不住就被干倒了,小鬼子是怎么消灭的?”

二赖子只得说道:“这些小鬼子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叫什么阵风挺进队,我们的一般战士就是十个也不是他们一个的对手,警卫连虽然军事素质略强一点,但与这些小鬼子比起来,还是差得远,又怎么能接得住他们一招,特别是为首的那个叫冈部太郎的小鬼子,就是我们的队员也大都不是他的对手,我们也只有那么几个人对付得了。”

就将经过简单叙述了一下,说道:“对不起,我要休息了,有点累了。”

曹子建连忙说:“对不起,你们好生休息,我们不干扰你们了。”

这一放松下来,二赖子就感到心身俱疲,他还从未有过如此感觉。

睡了一天一晚,第二天早上醒来,二赖子仍然感觉不得劲。

医生一检查,发现二赖子经过这一次的战斗,不但受了新伤,而且因为旧伤未愈,竟然伤势加重了。

二赖子只得耐心地继续在医院住下来。

这天,姚梦琪挽着二赖子的手臂步出病房,准备在医院的院子里晒太阳。

二赖子见几个漂亮的小护士在为伤病员们唱歌:

啦……嘿!恭喜恭喜,

各位先生们,各位勇士们,

今天是旧历的新年,

各位的家里,

一定都伸着头颈儿望,

望你们回到家乡,

去看看年老的爹娘,

年轻太太,

去抱抱可爱小弟弟、小姑娘,

他们哪里晓得,

你们正为着我们老百姓,

为着千百的妇女儿童,

受了极名誉的伤,

躺在这病院的床上。

各位先生、各位勇士,

帝国主义为着要逃脱,

深刻的恐慌,

他们这样疯狂,

自从占领了我们的北方,

又进攻我们的长江,

现还要夺取,

我们的东方西方,

以及我们的所有边疆,

他们要把中国,

当作一个屠场,

任他们杀,任他们抢。

现在我们要争呀,

我们要争生存,

否则就灭亡,

我们争着做自由人,

否则就要变成牛羊,

听啊,

飞机还不断地扔炸弹,

大炮还隆隆地响,

我们拼着最后一滴血,

守住我们的家乡,

对呀,

守住我们的家乡,

把敌人赶出去,

听啊,

飞机还不断地扔炸弹,

大炮还隆隆地响,

我们拼着最后的一滴血,

守住我们家乡。

这是田汉作词,聂耳作曲的《慰劳伤兵歌》,有唱、有白,激昂悲壮。

这些刚刚从火线上下来的伤兵们深深被这滚烫的歌声所感动,能站的都站了起来,眼中噙着眼泪,激动得不能自己。

歌声越来越高昂,小护士们又在唱《大刀进行曲》和《义勇军进行曲》。

热血沸腾了的伤病员们也加入了合唱。

歌声甫停,掌声经久不息。一个伤了大腿的伤兵,缓缓举起右手向为他们唱歌的小护士们敬礼,全体伤病员们也都举起右手向小护士们敬礼。

二赖子听了这些歌也很受感动,他觉得,为了祖国和民族,自己虽然受了伤流了血,但祖国并没有忘记他们,他受伤是光荣的,是崇高的,就像歌里所唱的,是“极名誉”的伤,这些血流得有价值、有意义。

听完了歌,见小护士们在与伤病员们热烈交谈,他这才坐在院子里看书,姚梦琪也拿着一本小说坐在旁边看。

一会来了一群人,都是全副武装的新四军战士。

为首的新四军,看相貌四十左右的年纪。

二赖子低头在看《论持久战》,一旁的姚梦琪推了推他,说道:“哥,你看那是个什么人?”

二赖子抬头一看,只见一群警卫簇拥着一个身材魁伟、英姿勃发的军人,呢料军服笔挺,长筒皮靴锃亮,戴着一副墨镜,脖子上吊着个照相机,手里拎着根文明棍。

身边还跟着条大黄狗。

二赖子也在心里奇怪,这是个什么人呢,好奇怪的?

二赖子奇怪的是这个军人装束奇特,与其他军官并不一样。

军人不时停下来与院子里的伤病员们打招呼,而那些新四军伤病员都很高兴地与他握手。

他还时不时举起相机拍照。

那军人走到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伤员面前,弯下腰来,与那个伤员在交谈着什么。

姚梦琪对二赖子说:“这个人好奇怪的。”

二赖子朝那军人瞟了一眼,说道:“是有点怪,新四军的长官都很平易朴素,而他却显得官气十足。”

姚梦琪说:“人不可貌相,也许这只是他的外表。”

二赖子说:“管他是什么人,要是摆官架子,老子还不尿他呢!”

二赖子在阳光下看书看久了,觉得刺眼睛,也觉得身上有点发热,就对姚梦琪说:“小妹,我们回病房吧。”

姚梦琪说:“好。”

姚梦琪就搀着二赖子慢慢往病房走去。

回到病房,曹子建问二赖子:“今天太阳好,怎么不多晒一会?”

二赖子在床上躺下,说道:“晒久了不舒服。”

二赖子继续看书,一会就看入了神。

二赖子看书物我皆忘,以致有人进来了都不知道。

病房里的人都在打招呼,二赖子却仍在看书。

“小同志,你看什么书呢?”

二赖子抬头一看,是那个在院子里看到的军人,正和蔼可亲地望着他。

这军人是新四军的一个团长,特地来医院慰问伤病员的。

团长是听了院长的报告,得知军部医院遭遇小鬼子的突然袭击,但小鬼子被一个伤员带领一队战斗力强悍的小队伍歼灭了,因此,他很好奇,这是一支什么队伍,那个指挥歼敌的伤员又是个什么人。

带着这些好奇,他特地前来慰问二赖子。

二赖子问:“你是谁?”

旁边的警卫呵斥道:“休得放肆,这是我们团长。”

二赖子不高兴了,横了那警卫一眼,很不高兴地说:“老子什么大人物没见过,就连光脑壳都见过,团长蛮了不起,凶什么凶!”

满屋的人都很讶异,二赖子看起来还像个大孩子,能见过什么大人物,只怕是吹牛吧?

二赖子这话一出,曹子建也惊呆了,这个二赖子,虽然不畏权势,但当着团长的面说出这样的话,团长的面子上须不好看。

他生怕团长不高兴,连忙说道:“赖子,这是我们这是我们彭团长。”

但彭团长并没有生气,而是饶有兴致地望着二赖子说道:“光脑壳是谁?”

二赖子说道:“光脑壳你不知道?蒋委员长呀!”

彭团长说道:“你还见过委员长?”

二赖子瞟了彭团长一眼,说道:“怎么,你不相信?”

彭团长道:“我也老远看到过蒋委员长,有什么不信的。”

二赖子道:“你就是不信也无所谓。”

彭团长见二赖子说话很冲,只得换了一个话题,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二赖子说:“你没听文学家是如何叫我的吗?。”

彭团长一愣:“文学家是谁?”

二赖子说:“曹植呀!”

彭团长说:“曹植,东汉的吗?”

听彭团长如此说,二赖子知道彭团长也很有文墨。

二赖子扑哧一笑,指着曹子建说道:“他不就是曹植吗?”

彭团长也哈哈大笑,说道:“可哪有叫赖子的?”

二赖子说道:“那你叫我二赖子也行。”

彭团长道:“我是问你尊姓大名。”

二赖子说:“我的姓名,连我自己都快忘记了,我叫闾克强。”

看二赖子很年轻,彭团长问道:“你是哪个支队的?”

二赖子笑道:“我不归你领导。”

陪同的院长在彭团长耳边说了几句什么,彭团长说道:“你是国军?”

二赖子说:“是呀。”

彭团长问:“你是国军哪支部队?”

二赖子摇头晃脑地道:“原来呢,属于新编501师,南京保卫战新编501师打没了后,跟着51军、59军、31师干过,武汉会战那会跟着陈长官、薛长官干,前一阵跟你们新四军一支游击队也干过,所以,我也不知道我属于哪支部队。”

彭团长一听,很是惊奇,觉得这个小年轻很有故事,就四围看了看,警卫员忙搬来一把椅子放在他身后,彭团长坐下后问道:“这么说,你参加过很多战斗?”

二赖子大言不惭地说:“那是,我与我小妹参加过南苑保卫战、涿保会战、正定保卫战、南京保卫战、徐州会战、武汉会战,噢哟,大大小小战斗打了多少,我也记不清了。”

彭团长惊道:“你们打了那么多的仗,那你跟我说说,这些仗你都是怎么打的?”

二赖子说:“这有什么好讲的,我都跟人说了好多次了,再讲就没意思了。”

见二赖子很有个性,彭团长不禁对二赖子产生了浓厚兴趣,见二赖子不肯说经历,眼睛一转,就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二赖子道:“今年快满十九了,我是属羊的。”

彭团长笑道:“人家像你这个年纪还在妈妈面前撒娇呢!你说你参加了那么多的战役谁信啊,你蒙我的吧?”

二赖子望着彭团长,说道:“怎么,你不相信?”

彭团长身子往后一靠,双手交叉望着二赖子说:“是呀。”

二赖子一瘪嘴:“你爱信不信。”

彭团长笑道:“你不说出来你要人家怎么相信。”

曹子建在那边也劝道:“赖子,彭团长想听,你就说说吧。”

曹子建早就对二赖子很好奇,觉得二赖子一定有神奇的经历,几次要二赖子讲,二赖子因为吹过多次,有点乏味,就不肯讲,因此,见彭团长询问此事,也就帮着彭团长劝说二赖子。

二赖子本不想讲,但也不想让人误会他是在吹牛,就说:“好吧,讲讲就讲讲。”

于是他就从北上抗日,一直讲到这次受伤,整整讲了个把小时。

这还是他言简意赅、删繁就简,否则,非讲三天三夜不可。

只听得病房里的人都啧啧称奇,他们很难相信,这么一个小年轻,竟然是个抗战大英雄。

但二赖子所述,不是亲身经历,是编造不出来的。

彭团长望了望二赖子,又望着姚梦琪,问道:“姑娘,你今年多大了?”

姚梦琪羞红了脸,低下头低声说:“虚岁十七岁。”

彭团长笑道:“如果不了解,你如此害羞的一个娇滴滴的小女子,任谁也不会相信你是一个杀了许多小鬼子的巾帼英雄。”

二赖子道:“我小妹还是个扫眉才子。”

彭团长问:“你们结婚了?”

二赖子道:“不赶跑小鬼子,我们不结婚。”

彭团长笑道:“我看你也没给姚姑娘画眉呀。”

二赖子嗤道:“扫眉才女是对所有有才华女子的通称,未必只有画了眉的才女才能称扫眉才女?我告诉你,我小妹跟我一样,四书五经、诸子百家、唐诗宋词,无所不通,你说说是不是才女?”

彭团长笑道:“这么说来,你也是个才子?”

二赖子索性也不谦虚了:“才子不才子的我不知道,反正读的书也不少,等将来赶跑了小鬼子,我跟小妹就回到家乡,种种田,吟吟诗,做个陶渊明一样的田园隐士。”

彭团长问:“你还会作诗?”

二赖子说:“现在忙于打小鬼子,哪有时间弄那玩意,那是吃了饭没事干的人干的。”

彭团长说:“你说将来回到家乡种种田,吟吟诗,说明你会作诗嘛,怎么样,念一首我听听。”

二赖子笑道:“你是不是想出我的丑?”

彭团长认真地说:“我没有那意思。”

二赖子说:“那好吧,就念一首啊,也就只写过一首,再要我念也没有了。”

彭团长笑道:“行。”

二赖子就说道:“这是我们在蘑菇岭闲着没事作的一首诗,题为《悼二十九军殉国将士》。”

随即哦吟道:

南苑鏖战鬼神惊,

七千壮士卫北平;

七尺男儿生为国,

忠魂血染大红门;

……

彭团长说:“你们小小年纪,能文能武,还真是全才,那可不成,你是个有本事的人,将来得当将军,为国家做大贡献,怎么能去当隐士?”

二赖子摆了摆手,说道:“我要当将军早就当了,要不是为了打小鬼子,我连这个队长都不想当,我对当官没兴趣。”

彭团长问:“你现在是什么军衔?”

二赖子说:“上校,怎么啦?”

彭团长说:“虽然当隐士很有意思,但有机会发挥自己的作用,还是要充分发挥。”

二赖子说道:“就我们这样腐败无能的政府,你觉得当他们的官有意思吗?”

一句话说得彭团长无言以对,四·一二后,他就是因为对国民政府失去信心,这才参加南昌起义和广州起义,成为了一个革命者的。

二赖子愤愤道:“我对光脑壳尤其反感,要不是他,我们国家怎么会是这个样子。他要不是搞‘攘外必先安内’那一套,小鬼子也不会打到我们中国来,你看看,现在差不多半个中国都被小鬼子占领了,淞沪会战本可以打赢的,可就是他的瞎指挥,结果却打输了,南京明明守不住却为了面子偏要守,守就守吧,可你也要安排好老百姓的出路啊,结果怎么样?城没守住还被小鬼子屠杀了几十万人,几十万人哪!”

彭团长对二赖子所言有同感,但他不可能像二赖子那样对时局和政要毫无顾忌地评头论足,而且,现在是国共合作时期,如此满嘴跑火车十分不妥当,因此,他转换了一个话题,问道:“你受过几次伤?”

二赖子说道:“受了几次伤也不记得了,反正死里逃生算上这次是三次了。”

彭团长惊叹道:“你这么年轻就参加了那么多的战斗,立下那么多的战功,还多次受伤,现在仍然还活得好好的,真是奇迹!”

二赖子嘻嘻笑道:“阎王爷他不喜欢我呗!”

彭团长说:“不,你是个有大本事的人,你说你组织了一支羊角卫国队,叫什么名字?”

二赖子说:“你不是说了羊角卫国队吗?”

彭团长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赞道:“你不仅会打仗,的确很有文才,羊角卫国队,这名字别具一格,大鹏振翅同风起,纵横捭阖九万里,携天地之风雨,挟寰宇之雷电,翻动扶摇,一往无前。好,有气势!这样,等你伤好了,带你的羊角卫国队来给我看看,都是什么样的英雄豪杰。”

二赖子笑道:“好啊,到时你得请我们好好吃一顿。”

彭团长为难地说:“吃是可以,但好好不行,我们新四军条件有限。”

二赖子道:“好了,跟你开玩笑的呢!看你那肉痛的样子,这样吧,我请你吃,怎么样?”

彭团长说:“你请我吃什么?我可是很能吃的。”

二赖子说:“你想吃什么都行,你吃不穷我。”

二赖子的确有钱,但他不是乱花钱的人,当然,如果真要请新四军首长,他还是舍得花钱的。

彭团长看了看怀表,竟然相谈了差不多两个小时,他军务繁忙,必须要走了,就站起来说:“闾队长,伤好出院后一定要来看我哦!”

二赖子握着彭团长的手说:“肯定会来,只要你不烦我。”

彭团长说:“我很喜欢你的性格,怎么会烦你。”

二赖子说:“那好,只是以后你就叫我赖子吧,我的队员都这么叫我,你叫我闾队长反而不习惯。”

彭团长哈哈大笑,笑说道:“好,赖子,我们再见吧。”

二赖子从床上坐起来,还要下地,彭团长连忙制止:“你是伤员,不要下地。”

二赖子就没坚持,说:“首长慢走。”

彭团长又对病房里的伤员们说:“大家都好好养伤,有时间我还会来看大家的。”

大家也都说:“团长好走。”

等彭团长走后,二赖子对曹子建说:“这个团长表里不一。”

曹子建问:“为何如此说?”

二赖子笑道:“看他那打扮,派头十足的,我还以为他是个喜欢摆官架子的人,没想到他很和蔼。”

曹子建说:“那是,我们的领导人,有的很讲究,有的就很随便,比如说我们有的首长,时而军装,时而西装,时而中山服,在不同场合穿不同的衣服,有的首长就很随便,整天穿着摞补丁的军服,甚至还不喜欢戴帽子,可是,他们都是有大本领的人。

二赖子说:“我知道,就比如你们的毛主席,那可是有着经天纬地之才的人,我看过毛主席写的文章,那真是逻辑严密,行文流畅,说理充分。而且他的诗词也写得好,有机会我一定找来读一读。”

曹子建说:“这恐怕有点难,我们延安出版过题名为《风沙诗词》的诗集,就是毛主席的诗词,有七十首,不过印数很少,只送给亲密的朋友。”

二赖子沮丧道:“如此说来,真是遗憾,我是无缘拜读了。”

曹子建安慰说:“这也说不定,机缘巧合下,说不定你就能读到,我虽没有毛主席诗集,但我们当年的老红军都能背几首,要不我背几首你听听?”

二赖子高兴起来,说道:“好呀,你快背。”

曹子建就背起了毛主席早年写的一阙词《沁园春·雪》: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曹子建刚一背完,二赖子就赞叹说:“此词意境独到优雅,不但景色写得美,把人引入到一个冰天雪地、广袤无垠的银色世界,而且抒发了指点江山、主宰沉浮的豪情壮志,体现了毛泽东气雄万里的博大胸襟和抱负,是一首雄阔豪放、气势磅礴的好词。”

曹子建说:“我再背一首毛主席的《七律·长征》你听听。”

二赖子说:“好。”

曹子建背道:

红军不怕远征难,

万水千山只等闲。

五岭逶迤腾细浪,

乌蒙磅礴走泥丸。

金沙水拍云崖暖,

大渡桥横铁索寒。

更喜岷山千里雪,

三军过后尽开颜。

曹子建背完了笑道:“这诗是不是气魄宏大?”

二赖子说:“岂止是气魄宏大,我听说你们红军的二万五千里长征吃尽了千辛万苦,方才到达陕北,可毛主席这首诗里,却充满了不畏艰险、英勇顽强的乐观主义精神。”

曹子健说道:“毛主席从小就志向高远,气魄宏大,你听听这首诗。”

二赖子催促:“你快背。”

曹子健又背了起来:

独坐池塘如虎踞,绿荫树下养精神。

春来我不先开口,哪个虫儿敢作声。

二赖子说:“这好像是写青蛙的,也应该不是现在作的。”

曹子健说:“你如何知道?”

二赖子笑道:“‘独坐池塘如虎踞’,像虎一样坐在池塘里不是青蛙是什么?可这时候的青蛙是在养精蓄锐,到了夏天才会活跃,说明主席那个时候可能还小或者在求学。”

曹子健赞叹说:“你的理解能力还真强,不错,这是一首题为《咏蛙》的七绝,我听我们的宣传干事说,这首诗主席作于1910年,那时候主席才十六岁,当时他还在湘乡小学堂读书。”

二赖子也赞叹道:“没想到主席那么小不但文采斐然,而且借描写青蛙抒发了自己的远大抱负和雄伟气魄。”

说完,竟也背起了毛主席的诗词来。

刚背完曹子建惊道:“赖子,你的领悟力和记忆力太惊人了!”

二赖子笑道:“也就一般般吧。”

二赖子虽然没有上过正规学校,也算是读书人,两个读书人凑在一起,就有说不完的话题。

自始至终,姚梦琪只是静静地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