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到地面,二赖子看着地窖的出口,说道:“你们这地窖出口太不隐蔽了,小鬼子一搜就能搜到,我觉得你们还是主动把飞行员交出去好。”
堂哥说:“这是极普通的地窖,家家户户都有,并没有着意隐蔽。就算如此,我们也不可能交出帮助我们的洋人,如果我们那样做了,我们还是人吗?”
二赖子摇摇头苦笑一声。
他虽然敬佩他们看重名节,但还是觉得他们太过拘泥迂腐了,能变通时为何不变通呢?
刚上到地面不久,猛听得村子里响起了敲锣声,有人在大声喊:“大家都到村头集中,皇军要问话!”
堂哥说:“这是保长的声音,看来小鬼子今天要动手了。”
二赖子说:“你也不要紧张,更不要害怕,我们的人已经到了你们村子里,小鬼子不动手便罢,小鬼子若动手,就叫他们去见阎王。你等下出去后,就告诉村人,一旦我们跟小鬼子动手,叫大家千万不要慌乱,也不要乱跑,都伏在地上,免得我们误伤了你们。”
堂哥说:“你们不是只有二十个人吗?能打得过小鬼子?”
二赖子笑道:“这你就不要担心,解决几十个小鬼子还是没问题的。”
二赖子又对大家说:“走吧,莫让小鬼子等急了发狂。”
堂哥带着大家来到村口,就见村人被小鬼子驱赶着集中在一起,四围都是荷枪实弹的小鬼子,还架着两挺歪把子。
二赖子和姚梦琪跟着堂哥表兄走进人群中。二赖子扫眼一看,先前安排的廖伟东等人也混在人群中,二赖子就向堂哥使了个眼色,堂哥不动声色地低声将二赖子要大家不要慌乱,到时伏在地上的意思传给表兄,他们两人就传给了身边的人,其余的人就一个传一个。
场中陆陆续续有村人被小鬼子赶进来,村子里还不断响起踢门声砸门声,还有孩子的哭叫声,一时间鸡飞狗跳,人心惶惶。
小鬼子不断押着人进来,就连瘸腿的龙钟老头和瞎眼婆婆也押来了。
小鬼子的狼狗“汪汪”狂吠起来,牵着狼狗的小鬼子在狼狗的头上拍了两下,狼狗才安静下来。
一个拄着军刀的小鬼子少佐“叽哩哇啦”说了一通话,二狗子翻译大声说道:“皇军说了,你们自动交出飞行员,可保你们一村平安,如果被皇军搜出来,就会将你们一村人杀光,鸡犬不留!”
村子里的人都低着头,谁也不说话。
小鬼子少佐又说了一通话,二狗子翻译说:“皇军说了,你们现在交出飞行员还来得及,若是搜出来了,那就莫怪皇军不仁义!”
村人还是不说话,保长站出来说道:“皇军,我们这里真的没有飞行员。”
小鬼子少佐“哇”地一声叫,抽出军刀将刀架在保长的肩膀上,操着半生不熟的中国话叫道:“你的快说,不说死啦死啦的!”
面临死亡的威胁,说不害怕那是假的,保长吓得脸色都白了,哆哆嗦嗦说道:“我……我……我真不知道。”
小鬼子少佐大骂一声:“八嘎!”
一脚踢倒保长,随即高高举起了军刀,就要朝着保长劈下去。
二赖子一见,想也没想一晃身就到了小鬼子少佐身前,一手抓着他高举军刀的手,嘻嘻笑道:“太君息怒,放了他吧,他的不知道,我的知道。”
二赖子说话时,慢慢地将小鬼子少佐举着军刀的手拉了下来。
虽然二赖子阻止了小鬼子少佐杀人的举动,但小鬼子少佐没有爆发,反而脸上露出喜悦的神情问道:“你的,真的知道?”
二赖子嘻嘻笑道:“真的知道。”
“哟西,你的良民大大的,快快的告诉我。”小鬼子少佐收起军刀,还在二赖子肩膀上拍了两下。
二赖子点头哈腰,做出一副很顺从的样子,学着小鬼子说话的腔调说:“你的放心,我的一定告诉你。”
听二赖子说要将飞行员的行踪告诉小鬼子,村人的脸上都露出鄙夷愤怒的神情,堂哥也很疑惑:“这个兔崽子小王八蛋是不是想当汉奸!?早知道我们就不该相信他!”
表兄却轻声说:“不应该呀,他们不是来救飞行员的吗?”
堂兄狠狠道:“他要是当汉奸,那个洋人就倒霉了!”
不但村人不理解二赖子的行为,就是羊角卫国队也不知道二赖子要搞什么名堂,要不是他们知道二赖子对付小鬼子有多么狠,他们也会以为二赖子要当汉奸。
以二赖子的秉性,他们就怀疑二赖子这是在拖延时间好寻找机会。
因此,他们怀着看戏的心态想看看二赖子到底要玩什么花样。
二赖子嘻嘻笑着踱到堂哥面前,拍了拍堂哥的肩膀,又嘻嘻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呀,稍安勿躁。”
转身又对一众村民说道:“你们啊都听我说,皇军多好,千里迢迢来到我们中国,不就是来帮助我们的吗,我们干嘛要为了一个老毛子跟皇军作对?”
小鬼子少佐问二狗子翻译:“他的,说的什么?”
二狗子翻译将二赖子的话给小鬼子少佐翻译了一遍,小鬼子少佐满脸是笑,对着二赖子伸出大拇指摇了摇,又转过身来对着村人叽里咕噜说了一通鬼子话,二狗子翻译说:“皇军说了,这个小伙子是个大大的良民,他说得很对,大日本皇军就是来帮助我们建立皇道乐土的,你们不能反抗皇军,而应该帮助皇军,因为帮助皇军就是帮助你们自己。”
二赖子接着二狗子翻译的话,摇头晃脑地说:“乡亲们哪,皇军说得对,帮助皇军就是帮助我们自己,你们想想看,皇军大老远的跑来,要帮我们在黄泥巴上建乐土,那黄泥巴土是什么土?是坨死土,是不毛之地的土,那上面什么都长不了,寸草不生,皇军现在要在那上面建乐土,该有多好!——呃,乐土是什么,该不是建厕所吧?应该是厕所,我有一次在黄泥巴山上要大解,可光秃秃的四处无遮无挡,急得我直跳脚,现在皇军要在黄泥巴山上建厕所,这太好了,省得今后在荒山野岭的黄泥巴地里没地方方便。”
见二赖子胡诌瞎扯,人群中顿时响起了哄笑声。
小鬼子少佐见人群里起了笑声,疑惑地问二狗子翻译,二赖子翻译只好翻译了,小鬼子少佐顿时发怒,又叽里咕噜说了一通话,叫二狗子翻译。
二狗子骂道:“你胡说什么呢?皇军说了,是皇道乐土,不是黄泥巴土,皇军不但要建立皇道乐土,还要建立大东亚共荣圈呢!”
二赖子叉开双手做了一个圆圈的形状,挤眉弄眼地说:“还要建立大东亚共荣圈?皇军还真是为我们想得周到,可那是个什么圈呢?我们这里许多人家都有猪圈、牛圈、羊圈、鸡圈、鸭圈,就没听说过什么共荣圈,那是个什么圈?该不是关我们的圈吧?”
又转对二狗子翻译大摇其头说:“你告诉小鬼子,如果是关我们的圈这我们可不干,我们岂不是成了亡国奴吗?那我们哪里还有自由!”
二狗子翻译了,又对小鬼子少佐解释说:“这群愚民不懂大东亚共荣圈是什么意思,太愚昧了。”
小鬼子少佐见二狗子翻译说村民愚昧,不懂共荣圈的意思,又说了一通鬼子话,二狗子翻译就说:“皇军说了,总的来说,共荣圈就是让大家过上好日子,幸福的日子。”
二赖子啧啧了两声说道:“要是真的这样,那就太好了,可是我怎么听说皇军来我们中国杀人放火,强奸掳抢,无恶不作?不说别的,光是在南京就杀了我们几十万中国人,难道这就是共荣圈?这可不是好日子、共荣圈,而是地狱呀!”
二狗子翻译了,小鬼子少佐发怒道:“你的胡说八道,皇军杀掉的人都是反抗分子,你的,也想做反抗分子?我的,砍了你的脑袋!”
二狗子翻译了,二赖子滑稽地缩了缩脑袋,装出很害怕的样子说:“我怕,我好害怕,可砍了我的脑袋就找不到飞行员了。”
二狗子翻译了,小鬼子少佐见二赖子害怕了,勉强挤出一点笑对二赖子说:“你的良民大大的,害怕的不要,飞行员的快快的告诉我。”
二赖子嬉笑着走到小鬼子少佐面前道:“你的,是来帮助我们的,就不要抓我们,我的,会帮助你们的,村民的放了。”
小鬼子少佐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说道:“村民的放了的不行,你的快说。”
二赖子也摇着头说:“村民的放了,飞行员的他们不知道,我的知道,你的放了村民,我的告诉你。”
小鬼子少佐恼羞成怒,“嗖”地抽出军刀逼视着二赖子:“你的,良心大大的坏了,你的说不说?不说,死啦死啦的!”
二赖子原本是想哄骗着小鬼子放了村民,再设法将小鬼子引出村外将小鬼子消灭,他怕在村里动手殃及村民。
二赖子现在很担心,就算他们全力保护村人,可一旦动起手来,哪里能那么周全,只怕还是会有人遭小鬼子毒手。
可现在见小鬼子不上当,他就眼珠一转,装出害怕的样子点头哈腰道:“我的说,你的,跟我来。”
小鬼子少佐就喝道:“你的,前面带路。”
二赖子慢腾腾走着,可猛地一转身,一记手刀就将小鬼子少佐砍翻在地,小鬼子少佐哼都没哼一声就倒下了。
小鬼子少佐一倒下,小鬼子的狼狗就挣脱了牵着它的绳子蹿起来呲着牙朝二赖子凶猛扑来。
二赖子连狼都打过还怕狼狗?只见他顺手一抄,一手就捏住了飞扑过来的狼狗的脖子再朝地下一摔,那狼狗就在地上直抽搐,显见是不能活了。
二赖子TT手枪在手,一边朝着小鬼子点名一边大喊一声:“都趴下!”
表兄和堂哥也大声喊:“趴下,都趴下!”
村人一听,大部分都趴下了,可也有女人慌慌张张就往外跑。
二赖子动手时姚梦琪就跳到了二赖子身后,两支大镜面响个不停,二赖子身后的小鬼子纷纷倒下。
就在二赖子砍倒小鬼子军官的同时,赵炼石“啪啪”两枪就将两个机枪手爆了头,廖伟东早就移动到了其中一个小鬼子机枪手不远的地方,此时手中的大镜面一边不断朝着小鬼子射击,一边一个箭步就冲到了机枪面前,丢下大镜面抓起机枪朝着小鬼子人多的地方横扫。
廖伟东夺过小鬼子机枪的同时,锤子也夺到了另一挺机枪,顿时将小鬼子扫倒了一大片。
二赖子、姚梦琪、欧阳昱、雷子、文伢子等人手中的枪也像点名一样一枪一个小鬼子。
二赖子就像一只猴子,在场中蹦来跳去,一时又在地上翻滚。
二赖子知道,这样的混战险象环生,稍一不注意就会吃大亏,因此,他一边射击一边观察四周情形。
姚梦琪始终不离二赖子左右,手中枪也响个不停。
二赖子手中的TT手枪不停射击,一扫眼发现有小鬼子抬枪朝着手里拿着机枪的锤子想开枪,他不假思索抬手一枪打过去,那个小鬼子就摔倒在地。
这场战斗虽然是混战,但羊角卫国队其实是内外夹击,在二赖子砍翻小鬼子少佐的一瞬间,外围的队员立刻就将外围的小鬼子哨兵解决了,并马上散开在小鬼子的四周,与二赖子他们配合着展开枪战。
这场战斗因为小鬼子人数不多只有几十个人,其实是一边倒的趋势,由于被二赖子砍倒了小鬼子少佐,小鬼子顿时失去指挥而阵脚大乱,加之羊角卫国队个个都是神枪手,他们没有使用武功,而是只用枪打,混在村民中的队员全是大镜面,颗颗子弹都能要了小鬼子的命,而外围的队员使用的都是仿汤普森,近距离的厮杀仿汤普森占了很大便宜,一扫一片。
战斗只进行了不到十分钟就结束了,小鬼子怎么也想不到,这群老百姓中为何有如此强悍的反抗力,以致措手不及之下都当了阎王爷的不速之客。
二赖子检查队员们和村人,发现没有队员受伤,但村人中却有好多人受伤,其中一个伤势还很严重。
这些受伤的人主要是开始慌张乱跑被小鬼子枪击的女人。
一个男人抱着一个受重伤的女人大声哭道:“杏花啊,你可不能有事啊!”
二赖子见那个受重伤的女人伤在胸口,所幸子弹没有击中心脏,否则,神仙也救不了。
二赖子对那个男人说:“你不要哭,快把人放下让她躺着。”
男人就乖乖地将女人放下,却泪眼巴巴地望着二赖子。
草药郎中安慰那个男人说:“闾队长会把你的女人治好的。”
二赖子虽然不是医生,但他有把握将这个女人治好。
虽然这个女人伤在胸口,有点不好动手,但二赖子曾给姚梦琪和莫若雨治过胸口的伤,因而没有那时候羞涩,为了救人,他也只能不顾男女之大防了。
草药郎中驱赶旁边的男人,说:“都走都走。”
二赖子叫莫若雨和龙雅静按住女人的手,又叫姚梦琪按住女人的双脚,自己则慢慢解开女人的衣服,就见那女人胸前血肉模糊,鲜血还在往外冒。
二赖子努力不看女人的特征,将伤口擦抹干净了,拿出镊子在伤口里查探,那女人就发出凄厉的惨叫,二赖子不管,探到了弹头用镊子夹住一扯就扯出了弹头,女人惨叫一声顿时昏了过去。
二赖子给伤口敷上药,又灌了她两颗药丸,害怕她伤口感染,又交给那男人几粒磺胺,说道:“应该没有问题,很快就会醒的,但如果发烧,就将这药丸给她服下。”
那男人跪在地上千恩万谢,二赖子扯起他叱道:“多大的事,这就值得你下跪!”
草药郎中道:“闾队长是个豪爽的英雄,你不必如此。”
随即招呼那个男人和另几个村人将女人抬走了。
二赖子给女人治伤的过程中,其他队员也给受伤较重的村人敷上药。
二赖子叫队员们都留在村口,自己和姚梦琪回到堂哥家中,莫若雨和龙雅静、飞行员都从地窖里上来了,二赖子检查了一下飞行员的伤势,对飞行员说:“你放心,现在安全了,我们马上送你回武汉。”
老师将这话翻译给飞行员听,飞行员脸上露出高兴的神情,叽哩哇啦说了一通,老师说:“他很高兴,他非常感谢你们前来救他。”
二赖子对龙雅静说:“给陈司令长官发报,就说飞行员已找到,准备返回武汉。”
龙雅静答应了一声,二赖子又将一些膏丸给了草药郎中,说道:“受伤的乡亲大部分不需要再敷药了,伤重的可以再敷一次就没事了,主要是那个重伤的大嫂要多注意,也得多敷两次药。”
草药郎中说:“好,我记住了。”
见事情忙完了,二赖子就准备动身离开莲花村。
但表兄、堂哥和草药郎中极力挽留,说:“无论如何也得吃了中饭再走。”
村人也纷纷挽留,二赖子见他们情意拳拳,只好留下。
等饭的过程中,二赖子对表兄和堂哥说:“小鬼子报复心极重,你们不可大意,最好是投亲靠友躲避一阵子,实在不能走一定要在五里路外派人观察,一旦有小鬼子来,你们就要撤进山里找个稳妥的地方躲避,免遭小鬼子的毒手。”
老表说:“我们一定照办。”
又说:“先前我还以为闾队长要当汉奸呢,想不到闾队长你小小年纪竟然如此英雄,实在了不得!”
二赖子大手一挥:“这算什么,我们杀的小鬼子可多着呢!”
酒席就摆在堂哥家中,为了招待羊角卫国队,一村人全都动员起来了,家家都拿出自家收藏的平时舍不得吃的东西来招待羊角卫国队。
这一顿羊角卫国队吃得不亦乐乎,他们已经好多天没有吃到这么好吃的饭菜了。
吃过饭,羊角卫国队在村人恋恋不舍的目光中,抬着列夫走在返程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