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黑了,二赖子说:“天黑了,要找人也很困难,干脆找个地方休息。”
二赖子带着三个女队员摸进一条巷子里,在巷子深处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姚梦琪和莫若雨挨着二赖子,龙雅静挨着莫若雨,四个人挨墙挤在一起坐着。
枪声渐渐稀落起来,但时不时还有零星枪声和凄厉的惨叫声响起,在这宁静的夜晚,格外瘆人。
二赖子说:“你们带的饭团还在吗。”
姚梦琪说:“在。”
莫若雨和龙雅静也说在。
二赖子说:“那就吃一点睡吧,一天没吃东西,我早就饿了。”
四个人就都找出饭团吃起来。
吃完饭团,二赖子说:“你们睡吧,我给你们警戒。”
姚梦琪心疼二赖子,说:“哥,我警戒你睡吧。”
二赖子拍了拍姚梦琪后背,说道:“睡吧小妹,哥现在不困,等下困了我叫你换我。”
姚梦琪知道,二赖子这是诓她的,但她知道拗不过二赖子,不顾莫若雨和龙雅静就在面前,抱着二赖子就睡了。
一天紧张的战斗,莫若雨和龙雅静也累了困了,便也渐渐睡着了。
二赖子虽然警觉地倾听着动静,但心里仍在痛惜李瑞祥的牺牲。
他与李瑞祥虽然没有磕头结拜,但李瑞祥一直把他当小弟看待,他认识李瑞祥的时候李瑞祥就是少校,而且李瑞祥出身显赫,而二赖子和姚梦琪那时还什么都不是,甚至连兵都不是,但李瑞祥毫无架子,对二赖子和姚梦琪百般呵护,每每遇到危险都会挺身而出,因此,二赖子在心里也一直把他当大哥,他们是经过战火锤炼的生死兄弟。
如今李瑞祥死了,二赖子失去了这么一个好兄弟,心内犹如刀割,因此,心心念念想着要为李瑞祥报仇,要小鬼子百倍千倍地偿还这笔血债。
一想到报仇,二赖子就有点急不可耐,有心趁着这夜色的掩护去杀几个小鬼子,以祭奠好兄弟的在天之灵。
可是,一看到姚梦琪睡得很香的样子,就不忍心叫醒她,何况还有莫若雨和龙雅静。
不要说姚梦琪这个与他同生死共进退的恋人对打小鬼子是如何的坚决,如何的英勇,就是对莫若雨和龙雅静他也很钦佩。两个出身高贵的千金小姐,不但人生得漂亮,面对凶残的小鬼子,却像男队员一样南征北战,出生入死,毫无惧色,真可以说是当代的巾帼英雄。
因此,现在二赖子不但要好好呵护姚梦琪和莫若雨,就是对龙雅静,他也起了强烈的呵护之心。
二赖子抬头看看天,又低头看看表,已经是下半夜了。
这宁静的夜晚是偷袭小鬼子最好不过的时机,报仇的心思就像春天里的野草一样,在他心里一个劲地疯长。
他实在忍耐不住,首先叫醒了姚梦琪。
姚梦琪睁着惺忪的眼睛问:“哥,是不是要我换你警戒?”
二赖子道:“不是,哥一想到李大哥的死就怎么也睡不着,这个时候是杀小鬼子的最好时机,我想去杀几个小鬼子为李大哥、为牺牲了的兄弟报仇。”
听说是要去杀小鬼子,姚梦琪顿时就来了精神,人也清醒过来了,说道:“那走吧。”
二赖子说:“只是还得带上莫姐姐和龙姐姐,你叫醒她们吧。”
姚梦琪起身推醒了莫若雨和龙雅静。
莫若雨一边揉着着惺忪的眼睛一边问:“要走吗?”
二赖子道:“是的,要去杀鬼子。”
莫若雨和龙雅静立刻清醒了,说:“去哪里杀鬼子?”
二赖子道:“还得去找,不过现在庄内到处是小鬼子,不怕找不到。”
莫若雨道:“那还等什么,快走吧。”
二赖子说:“小妹,你照顾好莫姐姐和龙姐姐,我在前面探路。”
姚梦琪说:“好。”
莫若雨却笑道:“赖子哥,你放心,你的小妹也有我们照看。”
二赖子没接茬,带着三个女队员向外摸去。
出了小巷进了大街,二赖子时不时叫三个女队员隐蔽着,自己却深入到一条条巷子里查探。
走了许久,仍然没有发现有小鬼子。
再往前走,朦胧中二赖子发现,面前有一座倒塌了的牌楼,牌楼是被小鬼子炮火轰塌的,他判断了一下,牌楼后应该就是东岳天齐庙的所在。
二赖子初来时曾与姚梦琪逛过大街,他发现台儿庄庙宇很多,他的记忆力很强,而这座天齐庙他们还进去过。
二赖子对三个女队员说:“你们别动,就在这里隐蔽,我觉得这里应该有小鬼子。”
二赖子弯腰向牌楼跑去,到了牌楼后朝里面望去,却见里面竟然还有一座较为完好的大殿残存。
这样的大殿是很好的宿营处。
他不敢贸然行动,而是仔细观察是不是有暗哨。
应该有暗哨,左右已经毁坏的耳殿的废墟后就很好藏人。
二赖子向左摸过去,果然,一个小鬼子藏在了废墟后。
二赖子暴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下就解决了那个小鬼子。
他又潜到右边耳殿的废墟后,将另一个小鬼子暗哨也解决了。
应该没有暗哨了,二赖子悄悄接近大殿,他没有进大殿,他怕大殿大门后也有小鬼子哨兵,而是攀上殿顶,他在殿顶上揭开琉璃瓦朝底下望去,朦胧的灯光下,大门后果然有两个小鬼子哨兵。
从二赖子进来的这边看,大殿好像是完整的,其实大殿也被炮火轰塌了半边,废墟上躺了一地的小鬼子,怕有好几百。
残存的大殿里却躺着十几个小鬼子,都没有脱衣服。
他判断这些小鬼子应该是军官。
他悄悄攀下大殿,回到姚梦琪他们潜藏的地方,对三个女队员说:“里面有很多小鬼子,但大殿里只有十几个,应该是小鬼子军官,我们主要是解决大殿里的小鬼子,估计不闹出动静不可能,要全身而退也有困难,你们都不要进去,如果半个时辰我不回来,小妹你带着莫姐姐和宋姐姐跑。”
姚梦琪一听就要哭,二赖子赶紧说:“小妹你别哭,莫惊动了小鬼子。”
姚梦琪哀声道:“哥我要跟你一起去,我们生死在一起,你不能丢下我!”
莫若雨和龙雅静也说:“我们也要去,要死就都死在一起!”
二赖子原本是自己单独行动的,就是怕他们三个听到动静知道自己遇到危险赶来救援而遭危险。
他也知道姚梦琪不会让自己一个人涉险,如果只是姚梦琪一个人,他还是会带着,毕竟带着姚梦琪胜算大许多,危险小许多。
再则姚梦琪也不可能离开自己。
可有了莫若雨和龙雅静,他就不能不顾及她们的安危。
他还是试图说服姚梦琪,说服了姚梦琪就等于说服了莫若雨和龙雅静。
他说:“小妹,我知道你怕哥哥出危险,其实哥哥的身手你也知道,要逃跑还是没问题的,再则如果没有莫姐姐和龙姐姐,我肯定带你去,但莫姐姐和龙姐姐身手没有我们好,进去了很危险,难道你忍心让他们涉险?”
谁知姚梦琪却说:“哥你别说了,你就是没危险我也要去,莫姐姐和龙姐姐却可以不去。”
莫若雨和龙雅静却说:“不可能,除非你们都不进去!”
二赖子没辙了,现在要他放弃这个报仇的机会也不可能,除非没找到,找到了就非要杀几个小鬼子报仇不可。
现在他心中充满着仇恨,心心念念想着报仇,处理问题就没有往日冷静。沉吟片刻,只得说道:“好吧,我们大家一起进去,等下我们一起上屋顶,莫姐姐和龙姐姐在屋顶接应,我和小妹下到大殿里解决那十几个小鬼子。”
莫若雨和龙雅静立刻说:“不行,我们也要杀小鬼子!”
二赖子知道再劝说也白说,就说:“好吧。”
二赖子带着三个人摸到大殿面前,二赖子首先攀上大殿,姚梦琪随后也攀了上去,莫若雨和龙雅静攀不上去,二赖子抛下索钩,让他们抓住绳子,将两人拉了上去。
二赖子揭开好几片瓦,让洞口大一点,将索钩勾住横梁,将仿无极大刀提在手里,一只手抓住绳子,“嗖”地一下自己率先梭到地上就直扑那两个哨兵。
他的行动速度很快,从梭到地面到解决两个哨兵五秒钟都不到。
接着姚梦琪、莫若雨、龙雅静也下来了。
姚梦琪下来时悄无声息,莫若雨和龙雅静却踩翻了砖瓦弄出了很大响声惊动了小鬼子,一个小鬼子首先跳了起来,操着一把佩剑“呀”地一声向三个女队员扑去。
姚梦琪跳到莫若雨和龙雅静前面,立刻一挥刀挡了小鬼子一刀,虽然化解了那一剑,却“噌噌噌”连退了三步。
这个小鬼子不但剑术狠辣,力道也很刚猛。
二赖子一见,行动何其之快,立刻跳过去,挡在了小鬼子面前。
他生怕姚梦琪吃亏。
小鬼子立刻挥剑又向二赖子恶狠狠斩来。
这个小鬼子使出的是神道无念流剑道。
东洋岛国的剑道流派很多,其中实用性最强的流派之一就有神道无念流。
神道无念流是福井平右卫门于天明年中创立的剑术流派。
平右卫门最初学习的是一円流剑法。传说他在修行回国途中,参拜信州稻纲权现,并于参拜时突然顿悟,从而创立了这种剑术。又因为是在万念俱空的冥想下,由于神的权现而突然顿悟的剑法,因此叫做神道无念流。
神道无念流注重的是格斗时的实用性和压倒对方的气势与力量,因此,练此剑术的大都在力道上异于常人。
小鬼子双手握着佩剑,纵身跳起,佩剑带着一道破空之声,直接劈了下来。
二赖子一见,不能用无极刀法,无极刀法拼刺时对付一般小鬼子很有实用性,但对付懂得剑道的小鬼子就差强人意了。
二赖子使了一招极迷刀法的杨柳拂清风,不但破解了小鬼子的那一招“疾风斩”,小鬼子还“噌噌噌”连退了五六步,手里的剑还差点掉了。
小鬼子的力道虽猛,在二赖子面前,却是小巫见大巫。
二赖子没有让小鬼子有喘息之机,趁着小鬼子后退之际,飘身跟进跳起,一招“力劈华山”劈下,小鬼子急忙举剑一招“水上切”挡隔,却挡不住二赖子那雷霆一击,被二赖子一刀连剑带人从左肩劈到右腰,劈成了两半。
小鬼子上半截掉下时,二赖子注意到了,这是个小鬼子大佐。
这里很有可能是小鬼子的一个联队部。
就这么一点时间,那边姚梦琪和莫若雨、龙雅静已经将另外的小鬼子解决了。
比起这个小鬼子大佐,另外的小鬼子简直是不堪一击。
虽然解决这十几个小鬼子花费的时间也就两三分钟,但殿内的打斗声已经惊动了大殿外露宿的小鬼子,小鬼子纷纷持枪向大殿围攻而来。
面向小鬼子露宿的那面墙壁已经被小鬼子炮火轰塌,二赖子四人赶紧隐蔽在神龛后。
二赖子顺手拉下神龛上的一挺歪把子就朝着着大殿外的小鬼子扫射,将小鬼子的火力暂时压住。
二赖子一边扫射一边大声喊:“赶快向外跑!”
好在大殿的大门是朝外的,姚梦琪招呼莫若雨和龙雅静立刻就往外跑。
二赖子退到大门外,依据着大门阻击着小鬼子。
二赖子知道,小鬼子一会儿就会向自己开炮,自己虽有一身武艺,但不是刀枪不入,他不能等着挨打。
他看姚梦琪她们已经跑远了,就边打边撤,始终与姚梦琪她们保持一定距离。
他这样做就是为了让姚梦琪她们离危险远一点。
但姚梦琪却不是这么想的,她看离二赖子有点远,就招呼莫若雨和龙雅静停下来隐蔽着等二赖子。
可没想到的是,枪声惊动了附近其他的小鬼子,一队小鬼子冲过来,不但阻住了二赖子的退路,也切断了姚梦琪她们与二赖子的联系。
姚梦琪心下大急,现在二赖子等于是已经陷入了小鬼子的包围中,虽然面前这股小鬼子离二赖子还远,但小鬼子一旦围过去,二赖子随时都有危险。
莫若雨说:“琪妹妹,赖子哥有危险,我们杀回去吧?”
姚梦琪说:“莫姐姐龙姐姐,你们两人继续撤退吧,哥哥那我去支援。”
莫若雨和龙雅静道:“你这是什么话,难道我们是贪生怕死之人,我们能看着赖子哥有危险不管?”
现在情势危急,没时间做说服工作,姚梦琪就没有说话,立即朝着面前这股小鬼子奔去。
这股小鬼子人数不多,只有二十几人,他们正朝着二赖子边射击边围了上去,试图与对面的小鬼子合围二赖子。
这股小鬼子只顾着二赖子,没有想到的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有三个中国女军人正悄悄接近了他们。
只片刻功夫姚梦琪就接近了小鬼子,现在她心里焦急得不得了,哪里还顾自己的安危,跳起来冲过去枪打剑挑,小鬼子就倒下了好几个。
接着莫若雨和龙雅静也跟着冲进了小鬼子的队伍里。
只是这股小鬼子很不一般,很快就将三个人围在垓心,挺着刺刀恶狠狠地刺来。
这股小鬼子个个拼刺技术比起一般小鬼子来又强了不少,比起莫若雨和龙雅静也差不了多少,而且还相互配合,姚梦琪他们三人一时也奈何不了他们,只得努力与他们周旋,找机会下手。
只打斗了一会,天色就渐露熹微,四周的断垣残壁的轮廓也在熹微中渐渐显露出来。
小鬼子一看,面前竟是三个漂亮女人,立刻高兴得哇哇乱叫:“花姑娘的,大大的好!”
这下他们心里想着的只是龌龊的事,无心下杀手,只想活捉三人。
这样一来,三人的压力顿减。
姚梦琪面前的小鬼子握着的是一把军刀,这个小鬼子也会剑道,而且实力不弱。
姚梦琪虽然武功比这个小鬼子高,但这个小鬼子身边还有两个小鬼子助战,姚梦琪由于还得防备那两个小鬼子的袭击,一时竟不能杀掉这个小鬼子。
这个小鬼子是个军曹,他带的这队小鬼子是特地挑选出来组成的突击小分队,不但射击技术好,就是拼刺技术也是一流。
他们原本是五十人,但经过国军的击杀,只剩下这二十来人,他们狂妄地自认为对付国军能所向无敌,但没想到国军的英勇顽强超出了他们的想象,他们虽然也杀了不少国军,但突击队也被国军杀得只剩了一半。
虽然其他小鬼子存了龌龊的想法,但姚梦琪面前的这个小鬼子却十分凶悍,刀刀直取姚梦琪的要害,姚梦琪凭着灵活的身法和娴熟的武艺,虽然杀得小鬼子军曹和那两个助手连连后退,但也没能杀得了他们。
她们三人是背靠背地与小鬼子搏杀的,因此,虽然小鬼子人多,加上大部分小鬼子存了龌龊的想法,一时也奈何不了她们。
杀了好一会,姚梦琪想这样下去不行,必须打破格局,否则,打狼不着反被狼害。
她想着既然那个军曹的刀法了得,那就暂时先对付其他小鬼子,把其他小鬼子杀了,剩下一个小鬼子军曹就好对付了。
姚梦琪对莫若雨和龙雅静大声说:“你们两人背靠背,保护好自己!”
说着,觑准机会,飘身撇开那个与自己对阵的小鬼子军曹,转而冲向莫若雨对面的小鬼子,右手大刀一撩,撩开了小鬼子的刺刀,左手的小剑就刺进了小鬼子的胸膛。
姚梦琪一招得势,立刻乘胜扩大战果,只片刻功夫,就杀了五六个小鬼子。
这一来,原先把他们三人围得铁桶似的格局被打破,而莫若雨和龙雅静因为姚梦琪杀了好几个小鬼子,压力大减,也各自将面前的小鬼子干掉了。
那个小鬼子军曹急了,大喊了一声鬼子话,竟将剩下的小鬼子重新组合了,又将他们围了起来,而且那些存了龌龊想法的小鬼子再也不敢轻视面前这三个中国女军人,再拼刺时竟下了杀手。
一时间左支右绌,三人险象环生。
姚梦琪还好一点,虽然被那个小鬼子军曹重新黏上,但应付还是绰绰有余。
可是莫若雨和龙雅静却屡遇危险,莫若雨的手臂已经被小鬼子刺破,龙雅静的肩头也被小鬼子刺了一刀。
就在这危险时刻,二赖子赶到了。
二赖子也发现了自己被这队小鬼子切断了与姚梦琪他们的联络,因此,非常着急她们三人的安危,抛下后面的小鬼子,准备突破这队小鬼子与姚梦琪他们会合。
他发现姚梦琪她们三人被小鬼子围住,心下大急,顾不得身后小鬼子“嗖嗖”飞来的子弹,连蹦带跳朝着小鬼子冲来。
他一加入战团,形势立刻大变,二赖子就像一台绞肉机,在小鬼子群里一阵风似地绞来绞去,再加上莫若雨和龙雅静,只一会儿工夫,就将小鬼子绞杀干净。
而与姚梦琪对阵的小鬼子军曹,因为没有助手,压力大增,姚梦琪趁着小鬼子挥刀之机,倏地突进一刺一挑。
小剑何等锋利,小鬼子军曹立刻从肚子到胸口就豁开了一条大口子。
小鬼子军曹瞪着不甘心的眼睛,手里还握着没有劈下的军刀,没奈何地倒下了。
二赖子大喊了一声:“快跑!”
三人就跟着二赖子赶紧钻进一条巷子里,向深处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