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叉戟周身萦绕的幽蓝光芒如贪婪的巨蟒,疯狂撕扯着少年体内的力量。不过片刻,少年原本尚有血色的脸庞变得惨白如纸,脸颊深深凹陷,皮肤下的血管根根暴起。他的四肢迅速干瘪,肌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只剩下一层紧绷的皮肉包裹着骨头,身上的衣物变得松松垮垮,在海风中飘荡。
暗黑魔神见状,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狂笑:“哈哈哈!看看这可怜的模样,神器又如何?不过是个会吸干宿主的怪物罢了!”他挥舞着镰刀,黑色的能量如潮水般朝着虚弱的少年涌来。
千面女妖的瞳孔微微收缩,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她喃喃自语道:“这力量的抽取,竟如此恐怖......”她盯着少年那副骨瘦嶙峋的样子,心中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少年艰难地抬起头,眼神中却依然闪烁着不屈的光芒。尽管身体已经极度虚弱,连呼吸都变得微弱,但他仍强撑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握住三叉戟。“我......不会......认输......”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却带着一种令人震撼的坚定。
三叉戟似乎感受到了少年的决心,光芒骤然变得更加耀眼。然而,力量的抽取并未停止,少年的身体在神器的光芒中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可能被彻底抽干,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千面女妖十二重纱衣剧烈翻涌,她仰起头,尖锐的笑声刺破海面的硝烟。“哈哈哈哈!瞧瞧这自不量力的下场!”她周身黑雾凝成扭曲的鬼脸,在狂风中肆意扭曲,“以为握住神器就能改天换命?不过是给它当了养料!”
她踏着礁石步步逼近,指尖黑雾凝成锁链,轻轻勾住少年枯槁的下巴。“现在后悔了?早该听我的话,把力量拱手相让。”女妖俯身时,面纱滑落一角,露出带着讥讽的嘴角,“不过没关系,等你彻底被吸干,这三叉戟,终究还是我的囊中之物。”
暗黑魔神见状发出轰鸣般的嗤笑,镰刀上的毒液滴落在少年脚边,瞬间腐蚀出深不见底的坑洞。“连蝼蚁都算不上的废物。”魔神猩红的瞳孔里满是轻蔑,“还妄想与本魔神抗衡?”
少年却突然咳出一口黑血,沾血的嘴角扯出一抹倔强的笑。他浑浊的双眼死死盯着三叉戟,尽管身体已摇摇欲坠,体内那股与神器的共鸣却愈发清晰。“你以为......我会这么容易倒下?”他的声音虚弱却坚定,话音未落,三叉戟突然迸发刺目光芒,符文化作锁链缠住千面女妖的手腕,将她狠狠甩开。
少年瘫倒在礁石的尖刺上,凹陷的眼窝里,眸光黯淡如将熄的烛火。三叉戟的光芒仍在疯狂吞噬他的生命力,每一次力量的抽离都像是有人用钝刀在剜他的血肉。他望着自己如同枯枝般的手臂,皮肤下青黑的血管狰狞盘虬,突然觉得这副躯壳已经不再属于自己。
暗黑魔神的狂笑混着千面女妖的嗤笑,如同无数尖针钻进他的耳膜。“原来...我不过是个笑话...”少年喉间溢出破碎的呢喃,咸涩的海风裹着血腥气灌入喉咙,让他产生一种诡异的窒息感。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重影,他仿佛看到了小镇上那些嘲讽的面孔,此刻都扭曲着在对他狞笑。
“我已经死了吧...”少年阖上双眼,任由意识坠入黑暗的漩涡。他的呼吸越来越微弱,心跳也逐渐变得迟缓,就连三叉戟仍在抽取力量的刺痛感,都变得遥远而虚幻。礁石缝隙里,几缕海水漫过他骨瘦嶙峋的脚踝,像是为他盖上最后的裹尸布。
少年蜷缩在礁石凹陷处,指节无意识地抠进腐烂的苔藓,碎屑簌簌落在他暴起青筋的手背上。三叉戟悬浮在头顶疯狂旋转,符文光芒如蛛网般刺入他的皮肤,每道光束都在抽离最后一丝生机。他望着远处魔神肆意挥舞的镰刀,千面女妖扭曲的笑脸在黑雾中若隐若现,喉咙里溢出带着血沫的笑声:“这就是活死人的感觉么......感觉所有的人都在针对我,现在连神器也如出一辙......呵呵。”
咸腥的海风卷起他破碎的衣摆,露出肋骨根根分明的胸膛。少年的瞳孔失去焦距,恍惚间又回到了被赶出引灵师试炼场的那天,那些吐在他脚边的唾沫,还有“废物”“扫把星”的辱骂声,与此刻魔神的嘲笑重叠。“想来还真是可笑,什么拯救世间万物,只不过是一些哄骗小孩子的把戏罢了。”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说罢便任由身体向礁石缝隙里滑去,半阖的眼帘映出三叉戟冰冷的蓝光。
千面女妖踩着凝结的血痂走近,十二重纱衣沾满海盐结晶。她弯腰时,黑雾凝成的指尖挑起少年一缕枯发:“早就说过,力量不是你能承受的玩具。”话音未落,三叉戟突然发出尖锐的嗡鸣,符文光芒暴涨,将少年整个人包裹成发光的茧。魔神见状挥出镰刀,却在触及光茧的瞬间被反弹出百丈,震得整片海域掀起滔天巨浪。
少年彻底瘫倒在布满碎珊瑚的礁石上,喉间溢出的气息微弱得如同游丝。他望着盘旋头顶、贪婪汲取力量的三叉戟,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笑纹:“罢了,罢了,若是你们想要我的命,那就拿去吧......”破碎的衣袖下,嶙峋的手腕上还留着当年引灵师考核时被结界灼伤的疤痕,如今与新添的抽离伤痕交叠,宛如命运无情的烙印。
“反正我一直都只是个连引灵师身份都没办法得到的人......”这句话飘散在呼啸的海风中,带着经年累月的疲惫与绝望。他忽然想起儿时攥着父亲留下的引灵石,在试炼场门口被守卫像驱赶野狗般撵走的场景,那些冰冷的“资质不足”“趁早放弃”,此刻化作利刃再次剜刺心口。暗黑魔神的狂笑与千面女妖的嗤笑混着海浪声灌入耳膜,他却不再挣扎,只是缓缓闭上双眼,任由黑暗将意识彻底吞噬。
少年的身躯在三叉戟的光芒中愈发透明,宛如随时会消散的虚影。他的思绪却前所未有的清明,望着天空翻涌的乌云,忽然想起幼时蜷缩在破庙角落,连自己生辰都无从知晓,更遑论如何降临人间。此刻咸腥的海风拂过脸颊,他却第一次看清了命运的轨迹——从被众人唾弃的引灵废人,到与神器共鸣却被反噬的“弃子”,原来自己的存在,不过是一场注定失败的闹剧。
“故事到头终是悲......”他喃喃自语,声音细若游丝。暗黑魔神的脚步声震得礁石发颤,千面女妖的黑雾已笼罩周身,可他却感到一种奇异的平静。三叉戟抽取力量的剧痛渐渐麻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解脱般的释然。“不知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但却明了自己是怎么离开的......”最后一丝意识消散前,他仿佛看见记忆里母亲温柔的笑脸,那是他生命中唯一的光,却也早在饥寒交迫中化作泡影。
当三叉戟的光芒彻底吞噬少年的身影,整个海峡陷入死寂。暗黑魔神发出得意的长啸,千面女妖迫不及待地伸出双手,可下一秒,神器突然爆发出比之前强百倍的光芒,符文如流星般坠向深海——它所渴求的,从来不是一具枯竭的躯壳,而是那颗至死不屈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