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当空,莫逍逍的右眼灼痛如烙铁。那些从地底浮出的花轿里,每个嫁衣新娘都捧着一卷《山海经》残本。最前排的新娘突然抬手﹣﹣翡翠镇纸的齿轮正在她掌心旋转。
“别对视!“诗胤陵用银锁链缠住莫逍逍腰际,骨铃炸出刺耳鸣响。轿帘翻飞间,新娘们的盖头同时滑落,露出与莫逍逍一模一样的脸,只是右眼全是金色竖瞳。
涂山绮罗的油纸伞悬浮在半空:“这些是狐族用你血脉捏的'替身',专吃守卷人的记忆“她突然用伞尖刺向最近的花轿,新娘惨叫中化作青烟,地上只剩半片带血的当扈鸟羽毛。
莫逍逍突然冲向中央花轿。预知画面闪现:轿底藏着青铜门碎片。她刚触到轿帘,整座天文台突然倾斜﹣-
地面裂开的深渊里,伸出缠满锁链的巨手。
诗胤陵的银锁链自动绞住巨手,却发出令人牙酸的崩裂声。“不对…它在吸收灵力!“锁链突然反缠住他脖颈,勒出皮下闪烁的蝌蚪文。莫逍逍扑过去时,怀里的《山海关照图》残卷发烫,九尾狐虚影咬断锁链。
涂山绮罗吹了声口哨:“哟,缚灵索认新主了?“
深渊底部传来青铜器碰撞声。莫逍逍借着月光看见:
无数青铜锁链交织成网,每根链子上都挂着骨铃。网中央禁锢着黑袍男子,他的面具已裂开半边﹣﹣露出与诗胤陵相同的泪痣。
“师父…“诗胤陵咳出血沫。男子突然抬头,剩余面具上的西王母纹样发出红光。莫逍逍的预知能力被动触发:
画面中诗胤陵跪在青铜门前,亲手将骨铃按进昏迷婴儿的眉心﹣﹣那婴儿额间有颗红痣,与她童年照片分毫不差。
地缝轰然闭合。涂山绮罗扔来当扈鸟羽管:“含着这个,能避'狐嫁女'的迷烟。“羽管入口腥甜,莫逍逍的视野顿时覆盖红外热成像般的色块﹣﹣她看见地铁站方向涌动着密集红点。
凌晨三点的末班地铁空无一人。诗胤陵用罗盘定位时,东厢广告牌突然播放起1983年的新闻:
“青丘山隧道坍塌事故,遇难者遗体全部缺失右眼…“
画面里的救援队制服上,别着忘川阁同款翡翠镇纸。
地铁突然急刹。透过东窗,莫逍逍看见隧道墙壁布满抓痕,最深的一道刻着“莫氏第七代守卷人于此尽瘁“。诗胤陵的骨铃自动飞向墙壁凹槽﹣-
整列东厢如积木般重组,露出隐藏的青铜站台。站台中央的炼丹炉还在冒烟,炉壁粘着半片金色狐毛。
“这是记忆熔炉。“诗胤陵触碰炉壁时,皮肤瞬间焦黑,“守卷人把毕生见闻炼成'知识丹',喂给…“他猛地转头看莫逍逍。
她正不受控制地念出炉底铭文:“以童女为器,九尾为引,可纳山河“。右眼突然流下金色液体,在地面蚀刻出青丘山地图﹣﹣标红点处正是忘川阁。
涂山绮罗用伞尖挑起金液:“难怪狐族找你三百年,原来莫家把你和《山海关照图》炼成了活钥匙。“
突然传来锁链崩断声。炼丹炉背后,真正的青铜门缓缓开启﹣-
门内站着个穿现代装的少女,她转身时,莫逍逍看见对方左眼是和自己相同的金色竖瞳。
“姐姐。“少女微笑,“爷爷没告诉你,守卷人必须成对行动吗?
莫逍逍的呼吸凝滞了。
少女耳垂上的红痣与她锁骨下的胎记完全对称,就像﹣-
“镜像。“青铜门内的少女歪头,“我是莫
,比你晚七分钟出生的妹妹。“
诗胤陵的银锁链突然绷直:“不可能!守卷人族谱里从没记载过…“
“因为爷爷用《山海关照图》吞掉了她的存在。“莫遥指尖轻点,门缝溢出的黑雾凝结成画面:
五岁的莫逍逍高烧昏迷时,九尾狐虚影从她口中钻出,咬断了身旁双胞胎妹妹的因果线。
涂山绮罗突然用油纸伞刺向莫遥:“小骗子!你身上有当扈鸟的腐臭味﹣-“伞尖穿透的“莫遥“化作羽毛纷飞,真身却出现在炼丹炉顶,掌心托着颗跳动的心脏。“姐姐,“她舔了舔心脏表面的金纹“想要回被狐族吃掉的那半记忆吗?“
阁楼地板在莫逍逍踏上的瞬间变成水镜。她坠入地窖时,看见爷爷的虚影正在给檀木箱贴符咒,箱里传来婴儿啼哭。“逍逍啊…“虚影叹息,“把双生子炼成钥匙,是莫家最深的罪孽。“
符咒掀开的刹那,莫逍逍的右眼突然剧痛-﹣地窖墙壁显出血字族谱,其中“莫遥“的名字被朱砂反复涂抹,而她的生辰八字旁注着“容器·伪“。
九尾狐的尾巴从她影子里窜出,卷走了族谱最末页。残页上的守卷人画像令她浑身发冷:
黑袍男子抱着两个女婴站在青铜门前,他的面具额心镶着与诗胤陵骨铃同源的玉壁。
阁楼传来重物倒地声。莫逍逍冲上去时,诗胤陵正用剑抵着莫遥咽喉,他小臂上的骨铃全部变成了血红色。
“你师父的心脏…“莫遥笑着举起那颗金色心脏,“就在我手里哦?“
莫逍逍抓住妹妹手腕的瞬间,无数记忆碎片炸开:
五岁:真正的莫遥被九尾狐叼走时,爷爷用朱砂笔划掉了族谱上她的名字。十八岁:黑袍男子将骨铃按进诗胤陵手臂,铃铛里封存的是莫遇的哭声。昨夜:当扈乌腹中的青铜碎片拼成钥匙,打开了囚禁诗胤陵师父的结界。
记忆洪流中,莫逍逍看见妹妹的右眼始终是正常瞳孔﹣﹣金色竖瞳是后天移植的。“西王母的玉瞳…“诗胤陵突然咳血,“她挖了你师父的眼睛!“
莫遥趁机将金色心脏按进自己胸腔。地窖剧烈震动,忘川阁所有古董浮现出《山海经》原文。那只翡翠镇纸悬浮到半空,与莫逍逍的右眼产生共鸣﹣-
它开始融化重组,最终变成微型青铜门,门缝里渗出黑色锁链缠住莫遥。
“你以为…“莫遥在锁链中微笑,“我为什么故意引你们找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