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青梅煮酒逗檀郎

朱雀台的硝烟还未散尽,金京百姓却已挤满碎玉街——萧记食铺挂出新匾「惊鸿宴」,说是要连续七日白送荔枝冻。

“排队的分两队啊!买过裴将军画像手帕的优先!”萧惊鸿踩着梯子往门楣挂灯笼,石榴裙摆扫过底下排队姑娘们的发髻,“今日特供鸳鸯梅子酥,附赠玄甲营统领亲笔福字!”

竹梯突然晃了晃。

裴玄渊黑着脸扶住梯脚,铠甲上还沾着地宫里的青苔:“萧老板拿裴某敛财的毛病,怕是华佗再世也医不好。”

“将军这话说的,”她俯身将梅子酥怼到他唇边,“上个月玄甲营的冬衣钱,可是妾身垫的。”

酥皮碎屑落在玄铁护心镜上,裴玄渊咬住梅子酥的刹那,人群爆发出尖叫。

姑娘们举着刚买的「冷面将军偷吃图」手帕往前涌,把萧惊鸿震得从梯子跌落,正掉进裴玄渊怀里。

“八十两。”他扣住她的腰肢低语,“从你欠我的俸禄里扣。”

“记账记账~”她顺势扯开他披风系带,“各位看官瞧仔细了!这金线牡丹纹可是太后私库的料子,现价二百两一尺!”

人群哄笑声中,裴玄渊扛起人就往内院走。

穿过垂花门时,萧惊鸿突然往他耳后吹气:“东南角槐树下埋着三坛竹叶青,将军想不想尝尝?”

“你往酒里掺薄荷汁的毛病还没改。”他踹开库房门,将人按在米缸上,“地宫寒潭里泡着的十二个替身,什么时候处理?”

萧惊鸿指尖绕着他发梢打转:“醋了?那些赝品哪有正品滋味好?”

突然抬腿勾倒米缸,白玉似的米粒哗啦啦淌了满地,“就像这新收的江南粳米,总得先验验成色......”

裴玄渊的唇压下来时,她袖中滑出把金错刀。

刀柄红绳缠上他手腕的刹那,门外传来阿川的喊声:“掌柜的!您要的并蒂莲纹婚服打样送来了!”

“婚服?”裴玄渊捏住她后颈,“萧老板这是要强娶?”

“强娶多难听,”她翻身坐进米堆,晃着脚尖踢他护膝,“当年你在我父灵前发过誓,若我能集齐十二颗东珠......”

“就入赘萧家当账房先生。”他截过话头,从铠甲暗格摸出个油纸包,“第十一颗东珠的糖衣,该撕了吧?”

油纸里裹着块褪色的布片,正是当年刑讯室九齿钩上扯下的帘布。

萧惊鸿眼底笑意微凝,忽然将布片按在糯米堆里。浸血的「玄」字渐渐晕开,显出萧父用密药写的婚期:

三月初九,宜嫁娶,忌刀兵。

库房突然安静得能听见糯米流动声。

裴玄渊的陌刀横在米堆上,刀面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你早知最后一颗东珠在我体内。”

“就像你早知我是假意复仇”」她咬破指尖在刀面写符,血珠凝成「休战」二字,“狗皇帝三日前暴毙,你做的?”

“太后余党下的毒。”他忽然含住她滴血的手指,“不过我在薄荷糖里加了点料。”

窗外传来货郎清亮的吆喝:“醒神糖~三文钱解千愁~”

萧惊鸿笑倒在米堆里,发间金丝缠枝步摇勾住他腰带:“裴玄渊,你比我的椒盐梅子还毒。”

“彼此彼此。”他抽走步摇插在自己发冠上,“萧家库房的钥匙,该交出来了。”

“想要钥匙?”她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的齿痕,“拿玄甲营的虎符来换......唔!”

唇齿间的薄荷味突然浓烈,混着竹叶青的酒香。

库房外偷看的伙计们红着脸散开,没人注意到米缸底缓缓转动的暗格——那里藏着半本《饕餮录》,最新一页墨迹未干:

崇宁四年三月初九,以爱为烛,可焚世间万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