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你想修行吗

“你的意思是，要我扎一个手臂长的纸龙，还要鳞片分明？”曹沫皱着眉看着手上的纱帛。

“是。”魏清寒点头，眼睛盯着曹沫，缓缓说道，“陈姨说你深得你爷爷真传，手艺绝佳，我觉得这对你来说不是难事。”

声音柔和，却带着不容拒绝之意。

曹沫撇撇嘴。

还扯上他爷爷了，虽然说的不错。

他犹豫的点，是之前义庄庄主无意中说的“阴债”一事。

按照那个庄主所说，扎出的物件，若是被人炼成法器，阴债可是算到他的头上。

曹沫抬头，和魏清寒对视。

女子有着一副杏仁眼，眸光流转。

曹沫想起魏清寒说过的话，思绪一转。

眼前人不像是行不义之举的人。

罢了，接了。

收起思绪，曹沫爽朗一笑，“行，你想要什么时候来拿？”

“不着急拿，我要你拿出你的最高水准。”魏清寒认真说道。

“最高水准？”曹沫挑眉。

“是。”魏清寒点头，“你的最高水准，与之相应的，我欠你的人情我一定会做到，当然我的要求没变。”

“行，按照行规，你的材料需要你自己出，你顺便让陈娘把纸轿的材料和你的一齐送来。”

“没问题。”

话毕，曹沫走进屋子里，魏清寒看着他的背影。

她没问不该问的东西，比如那股气息。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问了只会唐突别人。

魏清寒对他爹有不满，但是对曹沫其实没多少恶感。

终究是因为陈姨。

一丝好奇油然而生。

魏清寒打量起院子。

院子虽然简陋，却并不杂乱。

所有东西井然有序，除了墙角的那一垛竹子。

竹子上面挂着露珠，看样子刚带回来不久。

透过敞开的屋门，能看出屋子里井井有条的布置。

是个有条理的人。

......

曹沫捻出一根香，燃烧后插在墙角。

这一柱香，是敬祖师爷的。

抽出镇魂，曹沫抚过刀身。

“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感觉镇魂刀身变长了？”

他喃喃道。

做好一切准备就绪以后，曹沫拿出新购置的砍柴刀。

前一把砍柴刀，被他装在广袖身上了。

转身走出，看到还在院中的魏清寒，他微微一愣。

“你还在这？”

“我看你是怎么做的。”魏清寒话音轻柔，淡淡说道。

“行吧，随你。”

曹沫从院中拉出两把小竹凳，甩给魏清寒一把。

魏清寒没坐，只是看着他。

曹沫挽起袖子，从竹垛中拉出两根大竹。

深吸一口气，曹沫心神放松。

闭目凝神，老曹头沙哑的嗓音犹在耳畔回响。

“新竹清润，如初生小蛟，破竹即降蛟，讲究一个快、狠、稳。”

“快，讲究一个手起刀落，竹浆未凝就要断其竹脉。”

“狠，则要刀刃贯注全身力道，竹节质地刚硬，远胜凡木，须得雷霆一击，断口齐整没有毛刺。”

“至于稳，最考扎纸匠功夫的一样。”

曹沫眼中绽出精光，两抹黑雾融入瞳孔，更显深邃。

“握刀，指节当如铁铸，眼观竹纹走势，腕随目力所及，才能在我传给你的‘风卷残云’中保全十指。”

他单手拎起清竹。

在魏清寒眼中，曹沫整个人都变了。

面前男子，竟然对一根竹子产生杀意！

“这......”魏清寒不由自主坐了下来。

曹沫手持柴刀，猛地出手。

寒芒吞吐如蛇信，刀光所过处，枝杈应声而断，竹屑如玉屑纷飞。

他面容冷峻，下刀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阵阵刀风，激得魏清寒裙摆翻转。

魏清寒自大魏皇城云城而来，自幼见多识广，却也还是在心中对曹沫暗赞。

刀光凛冽，杀气冲天，看得出这是出自刀法大家之手。

而他手法如此娴熟，不知该夸他技艺高超，还是该夸他刀法小成。

若是当曹沫只是凡夫俗子，已是极为不凡。

曹沫不知道魏清寒脑补了这么多，此刻他的眼中只有这根竹子。

他握刀之手稳若盘竹，残枝断口利落，竟没半分毛刺。

“沫儿，记住，这套‘风卷残云’，讲究一个收放由心，心随目走，刀随目落。”

曹沫腕间力道又沉三分，下手更快。

就这样，新竹在刀光中褪尽繁杂，显出凌冽线条。

院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竹香，那是刃口游走时带起的。

完工。

曹沫满意的看着手上的处理好的竹子。

很好，没有退步。

“好刀法。”魏清寒开口赞道。

“刀法？”曹沫疑惑。

他不知道这是一套刀法，他只当是所有扎纸匠必修的一门童子功。

“刀弧如月，杀意盛极。”魏清寒盯着曹沫，目光灼灼，“一门上品刀法，你竟然拿来削竹？”

都成上品刀法了？

曹沫笑道，“这是我爷爷教我的，这是我们扎纸匠的童子功。”

听闻此言，魏清寒也不语，看着曹沫继续拎起一根竹子，继续照着刚才的样子削起来。

她极仔细的看着，把所有的动作记在心中。

但是，就算是她全神贯注的盯着，也理不出曹沫下刀的章法。

刀刀凌乱，却错落有致。

若是光看，便能偷师，也配不上魏清寒如此重视。

这其实不怪她。

老曹头教给曹沫的‘风卷残云’，就讲究一个收放由心。

也就是说，连曹沫自己都不知道下一刀会砍在哪里。

一切由心。

就这么不知不觉间，曹沫已经处理完所有的竹子了。

曹沫扔下柴刀，狠狠伸了个懒腰，舒展身体。

他看向旁边紧紧盯着柴刀的魏清寒，心中嘀咕。

处理几根竹子都要看？

这娘们看起来见多识广的样子，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啊。

魏清寒盯着柴刀，在削完不少的竹子后，刀刃毫无折损。

想学。

这刀法，与她所行之道太过契合。

她修的是无情道。

这个刀法，每下一刀，都带着果决和杀意。

得学。

她能保证，悟透这套刀法，大道感悟能更上一层。

魏清寒目光复杂的看向曹沫。

半晌，她开口道。

“你想修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