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九十六：礼物

终于——拍卖会结束了。

由于之前说好，要和一号包厢聊一聊，张蕴和罗雪钗二人在夜成梁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号包厢门口。

夜成梁朝着门口的中年侍女们介绍道。

“几位前辈，这位便是张蕴公子和他的伴侣罗雪钗姑娘。”

让夜成梁没想到的是，一见到张蕴，原本面无表情的几人顿时笑颜生花。

“来了？快进去吧，他们都等着呢。”为首的女人连忙把张蕴两人迎了进去。

“哦哦好，雪钗我们走。”说着，张蕴便带着罗雪钗走入包厢了。

再度关上门，几人看向夜成梁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嘶——这到底怎么回事？算了，先去办事儿吧。”

夜成梁挠了挠脑袋，转身去帮张蕴处理拍卖后的事宜。

房间之内，张蕴二人款款而来，夜双英起身微笑着迎接道。

“终于来了，等你好久了。”

“您好，鄙人张蕴，无字。”张蕴见到对面一脸贵相的中年人，自我介绍道。

“夜会长！”罗雪钗有些惊讶，一眼认出了眼前之人。

夜会长，张蕴有些错愕地看向对方。

“没错。”夜双英淡然自若。

“我便是成梁的父亲，也是广州商会的会长，夜家族长夜双英，张蕴——久违了！请坐”

原来是成梁的父亲？张蕴内心哑然，啧，看来不能使用特殊手段了。

“久违？我们以前见过吗？”张蕴带着罗雪钗坐到夜双英对面的椅子上。

听到这个问题，夜双英眼神微凝，看向张蕴身后的屏风。

张蕴和罗雪钗也相继回头看去，发现屏风后居然端坐着一个人的身影，不过由于室内灯光昏暗，实在看不仔细。

“夜会长，这位是——”张蕴指向屏风，内心突然砰砰砰直跳。

“不必理会，那是位听客，我们谈我们的。”夜双英摆了摆手后，重新说道。

“若是面对面，自然是初见，不过你张蕴的大名最近很响亮啊，我神交已久了。”

“不敢当，只是些小聪明罢了。”

“小聪明？”夜双英苦涩一笑。

“香皂香水沐浴露、旗袍扑克卫生巾，红茶制法机械表。

成梁若是有你一半智慧，我现在就把组长之位传给他。”

“您说笑了。”

“没有说笑。”夜双英摇了摇头，亲自起身给张蕴泡了杯茶，红茶。

张蕴有些受宠若惊，看了看杯中的红茶，又看向夜双英，一时不明所以。

“其实那些发明并不重要，关键在于——你已经深刻地意识到了西洋的‘危害’。”夜双英轻抿了一口红茶，叹了口气道。

“这些年，他们愈加开放繁荣，而我华夏的商人却越来越封闭保守，以前商业竞争，还能靠祖宗的传统手艺压制对方，可如今祖宗也不管用了，就想着用那些下三滥的手段，可那些又有什么用呢？”

张蕴深以为然，前世的清政府在与列强签订的屈辱条约中，就要放开通商口岸的条件。

以棉纺织业为例，华夏一直采用人工手段进行编织，产量少颜色少价格贵，而西方工业化下的纺织业，产量多颜色多价格还便宜。

失去了国家保护后，当西方的这些商品一股脑地涌入市场，直接就砸掉了华夏棉纺织工人几千年穿下来的饭碗！

而之后不知多少年，西方商品都稳稳占据着市场，成为了“高品质”的代名词，直到张蕴出生的时代，它们的影响力才减弱了一些。

“固步自封，是其根源。”张蕴默默道。

“没错。”夜双英点了点头。

“我年轻的时候，曾乘着西洋的船只前往过欧罗巴，那时候他们还没有如今这么强大，但却展现出来了我们比不了的冒险精神，他们的孩子愿意离开父母，去海外远航，去探索新的世界，可我们却是：父母在，不远游。”

“是啊，这是我们华夏人的老传统了，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您也不要急于求成。”张蕴劝道。

“嗯，是我有些急躁了。”夜双英笑了笑，随即看向张蕴，突然问道。

“说起来，你不介意我谈父母的话题吧？”

张蕴一愣，想到对方可能也对自己进行了调查，于是点了点头。

“不在乎，您尽管聊吧。”

“是嘛。”夜双英的眼底闪过一丝哀伤，看了看那道屏风，咂吧了下嘴便说道。

“在我看来，你能成长至今，和父母的关系就不小啊。”

闻言，张蕴自嘲似的笑了笑。

“是啊，我得感谢他们把我生出来后就丢了，不然我还真不一定能走遍四方。”

自己长在一个小村庄，村里的人都很善良，但当问起身世时，他们都闭口不谈，只说自己无父无母，不用在意。

“张蕴。”罗雪钗心痛地握住自己的手，默默安慰道。

“没事儿，我不在乎。”张蕴盖上自己的手，沉声道。

“我张蕴，无父无母，天生地养。”

夜双英垂下眉头，轻叹不语。

啪！

一道杯子摔碎的声音从屏风后传出，打破了宁静。

“怎么了？”张蕴问道。

“需要帮忙吗？”

“唉算了算了，她应该是不小心，咱们接着聊便是。”夜双英阻拦道。

“哦。”见对方发话，张蕴也不好擅作主张。

夜双英重新转移话题，将手边的盒子递给张蕴。

“说起来，你和成梁结为朋友，我这做叔叔的还没什么好送的，这东西就当是见面礼吧。”

张蕴接过盒子，打开一看，竟然是倒数第三件拍品西洋船图！

这东西可值四十万两啊！

“夜叔叔，这礼物太贵了，我不能收！”

夜双英推了回去。

“只是见面礼而已，安稳收着便可，成梁还需要你多多照顾。”

推脱了两三次，见对方真不是开玩笑，张蕴也只好收下了。

“叔叔您这——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您了，不瞒您说，我就是为此而来的。”

“嗯，我知道，要是不给的话，我还怕危及人生安全呢。”说着，夜双英抹了抹眼角尚未消散的淤青。

要不是害怕张蕴看出来，自己也不至于把灯灭掉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