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救赎”之夜

午夜时分的拉帕斯城如同被泼上了一层浓重的墨汁，街道上空空荡荡。

沿着街道走过一段路后，卡洛斯熟练地转进了下水道入口，顺着幽暗的砖砌甬道前行，不多时便抵达了上次幻术遮掩的营地所在。

这一次幻术没有阻挠卡洛斯的前进，那层薄如蝉翼的幻象如雾气般散去，露出熟悉的营地，火光如星星点点，在微弱地跳动。

营地中央，埃尔文身披棕色法袍，站在简陋的讲台前，神情肃穆。

见到卡洛斯到来，他轻轻点头，嘴角浮现温和的笑容。

“你来了，很准时，说明你的心灵已开始向着神的方向靠拢。”埃尔文的话语充满了一种深沉而真挚的关怀，让人难以抗拒。

卡洛斯低头微笑，恭敬地回礼：“这是我生命中唯一的希望，我绝不会迟到。上次的圣水已经让我感觉好了很多。”

“只要你能更靠近神，你的病就会彻底痊愈的。”埃尔文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继续等待了一会儿，待信徒们陆续到齐，他便领着众人穿过甬道，再次来到地面。

午夜的街道已然无人，只有石板上回响着信徒们轻缓的脚步声。

月光隐约从云层缝隙洒落，像轻纱般笼罩在每个人身上，卡洛斯注意到周围信徒脸上的表情都异常虔诚，甚至带着一丝微微的紧张和期待。

约莫半小时后，他们来到了一栋坐落在内城边缘的宅邸前。这宅邸的外观华丽却透着衰败之意，门前藤蔓杂乱地攀爬着，窗户里隐约透出黯淡的烛光。

埃尔文站在门前，神情凝重地举起手中的三角圣徽，嘴唇轻轻呢喃着祷告：“至高无上的神啊，求您指引我们，为受苦之人带去您的仁慈与救赎……”

他祷告的声音低沉而缓慢，随着话音落下，门锁竟然发出轻微的“咔哒”一声响动。

卡洛斯心中微微一动，这是很基础的开锁魔法，但在埃尔文的祷告声中显得异常神圣，令其他信徒们更加虔诚。

众人踏入宅邸，房屋内空气浑浊而沉重，混杂着草药与病人特有的腐败气息。

埃尔文毫不迟疑地领着他们径直来到一间宽大的卧室门前，轻轻推开了门。

床榻上躺着一位苍白消瘦的中年男人，他双眼紧闭，面色惨白如纸，唇色青紫，呼吸急促而艰难，有冰霜在他皮肤表面凝结，整个人仿佛已经徘徊在生死的边缘。

房间里燃着几盏昏黄的蜡烛，烛光摇曳，映衬着病人的惨状，使得现场显得愈发凄凉和压抑。

几名仆从低头站立在床榻旁，神色悲戚而无助，看见这一群陌生人到来，他们露出惊疑的神色，却碍于气势，不敢言语，下意识躲到了床边的轮椅后面。

埃尔文没有理会这些仆从，而是神色凝重地走到床前，目光悲悯地注视着那名病人，缓缓说道：“可怜的人啊，你被疾病折磨至此，魔法的谎言已经不能再欺骗你，唯有神的恩典才能将你从死亡中拯救。”

他举起手中的圣水瓶，虔诚地仰起头，闭目高声吟诵道：“神啊，您是光明的源泉，怜悯这名在黑暗中挣扎的病人吧，请赐予他您的恩典，洗净他的病痛，驱散死亡的阴影，让他重获新生！”

随着埃尔文的话语声响起，信徒们纷纷跪下，齐声诵念赞美诗。

祷告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着，混杂着病人的喘息声与微弱的呻吟声，形成一种奇异的共鸣。

卡洛斯站在人群后方，静静观察着。

他注意到埃尔文祷告时脸上的那种真诚与虔敬，毫无作伪，仿佛真的在与某种伟大的存在对话。

片刻之后，埃尔文将圣水小心翼翼地滴入病人口中，病人的喉结缓缓滑动，圣水顺着喉咙咽下。

病人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苍白的脸色也微微出现了一丝血色，皮肤表面的冰霜也随之退去。

众人屏息凝神，紧张地注视着床上的病人。

终于，病人的眼皮微微颤动，缓缓睁开了眼睛，眼底满是茫然与困惑。

他视线扫过床边陌生的人群，顿时吓得一哆嗦，强撑着身体僵硬地坐起身子，声音虚弱而惊恐：“你们是谁？为什么在我的房间里？”

埃尔文立刻慈爱地笑了笑，握住他的手：“迷途的羔羊，不用害怕。你刚刚徘徊在死亡的边缘，是仁慈的神听到了我们的祷告，将你从黑暗中拉了回来。”

病人一愣，随即急促地呼吸起来，目光流露出狂喜与感动交织的复杂神色：“真的是这样吗？我……我刚才真的感觉自己就快死了，四肢冰冷，身体无法动弹，就连呼吸也觉得困难极了，仿佛下一秒就要陷入永恒的黑暗……”

埃尔文握紧他的手，真诚地说道：“是的，那正是你罪孽深重、背离神明，用魔法追寻强大的力量而招致的惩罚。但你现在不用担心，只要你愿意忏悔，虔诚地信靠神，神必将彻底赐予你新生。”

病人抓紧了埃尔文的手，眼中满是希望与祈求：“请您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能彻底摆脱这个痛苦？”

埃尔文微笑着，慈祥而坚定地说道：“只要你从今天起将你的生命和财产都奉献给神，用余生去侍奉祂，将魔法用于传播神的荣光，疾病就再也不会降临到你身上。”

病人闻言毫不犹豫地点头，泪水滚落下来：“我愿意，我愿意彻底信靠神，求神救我！”

埃尔文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回头示意信徒们：“来吧，让我们为新信徒的诞生祷告，让他感受到神的慈爱与仁慈。”

信徒们立刻围上前来，纷纷开始唱起虔诚的赞美诗。

卡洛斯始终站在一旁，内心却早已波澜起伏。

这位病人之前看起来呼吸困难，床边还有轮椅备着，明显行动也不方便，再结合他皮肤表面的那层冰霜，让卡洛斯觉得这并不是单纯的疾病，反倒更像某种诡异的诅咒。

卡洛斯印象里自己这几天在书里好像看到过类似的诅咒，不过因为时间有限，诅咒不是他目前研究的方向，所以没有细看。

集会结束后，卡洛斯回到自己的别墅中，点亮魔法灯，迅速地翻出了一大堆有关诅咒的魔法典籍。

他疯狂地翻阅着，夜色渐深，房间内纸页翻动的声音如海浪般连绵不绝。

终于，在厚厚一本诅咒典籍的后半部分，他目光定格在一页泛黄的书页上，眼神瞬间凝重。

书页上的记载让他心头一颤：“渐冻之心诅咒，症状为失去活动能力，呼吸困难，直至彻底死亡……随着死亡的临近，会在受术者表面逐渐开始凝结一层冰霜。”

他的手指缓缓划过书页上密密麻麻的字迹，自言自语道：“原来如此……根本不是什么疾病，而是诅咒！如果是诅咒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