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讯,皆觉头皮发麻,面露骇然之色。
按李宣此前在秦国推行的新政,本该休养生息三五载,方会再度兴兵。
岂料才过半年,竟又挥师北上!
如此穷兵黩武、急功近利,就不怕功败垂成么?
赵无视先是一惊,继而大喜,忽抚掌大笑:“妙!妙哉!此乃天赐良机!”
段天涯等人被笑声惊醒,俱露疑惑之色。
近年来李宣势大,早成赵无视心腹大患,如今又攻陷中都,怎的反倒叫好?
成是非最是直率,脱口道:“王爷,你莫不是急火攻心,昏了头脑?”
余人心中亦有此念,然此话也唯有这市井出身的浑小子敢直言不讳。
赵无视知其秉性,也懒得计较,只道:“走!此地不便多言!先将曹正淳押入天牢,随后即刻启程。此番,当真是天赐良机!”
“遵命!”
众人齐声应诺。
途中,赵无视对众人道:“那李宣终究年轻气盛!若他潜心发展农商,操练兵马,待七八年后,恐怕真无人能制。”
段天涯自问并非愚钝,却仍不解其意,疑惑道:“可如今他已攻陷中都,再往北便可灭金。届时驱除鞑虏,收复华夏故土,自然大义加身,民心归附。我等就更难对付了!”
“此言对,亦不对。所谓民心,不过虚无缥缈之物。势大则民心归附,势弱则民心离散。说到底,实力方为根本!”
赵无视缓缓摇头,目光深邃悠远。
“天下会起事至今,不过六七载,所得疆土尚未尽数消化。虽看似坐拥千里,拥兵数十万,实则根基未固。”
“今日虽攻陷中都,若见好就收尚可。然辽东苦寒之地,正值深秋,凛冬将至,他却执意远征,岂非自取灭亡?”
段天涯、归海一刀与柳生飘絮闻言微微颔首,似有所悟。
成是非却是抓耳挠腮,一脸茫然,全然不解其意。
“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金国虽仅存一隅,若坚壁清野,甚或游击周旋,李宣岂能轻易剿灭?更何况,原本有金国为屏障,蒙古各部不会与其正面交锋。如今中都陷落,反倒要直面蒙古铁骑!”
说到此处,赵无视脸上笑意更浓。
“如此情势,他欲速胜绝无可能!战线过长,时日拖久,秦国根基不稳之弊必将显露!届时,或许无需我大宋出手,其内部自会分崩离析!”
平心而论,赵无视虽性情偏执,然智谋韬略确有过人之处,此番剖析鞭辟入里,入木三分。
“义父高瞻远瞩,孩儿拜服。”段天涯顿悟,由衷叹服道。
归海一刀却心思缜密,嘴角微扬:“义父所喜,恐怕不止于此吧?”
“哈哈!知我者,一刀也!”
赵无视于马背上纵声长笑,目中精光暴涨。
“那李宣武功高绝,又精于刺杀之道,且深居九重宫阙,纵是为父这般修为,欲行刺亦需慎之又慎。然其竟亲率大军出征……此乃天赐良机!”
成是非此番倒是听懂了,喜道:“我明白了!趁他不在宫中,守备松懈之际,拿了他脑袋,干娘便有救了!王爷当真神机妙算、智计无双!”
在护龙山庄厮混多时,难得他也学会几个文词。
“正是!然此行不可尽出,天涯飘絮,你夫妇二人留守山庄。一刀与成是非,随孤北上诛敌!”
赵无视肃然下令。
众人自无不应。
归海一刀遥望北方,想起深藏心底的那抹倩影,心头首次泛起期待与畏怯交织的复杂心绪。
时光回溯七日,长安皇宫。
李宣书房内,黄药师、洪七公、郭靖夫妇等一众心腹重臣齐聚。
“大王,先前既定国策,当与民休养三至五载再行北伐。如今方过半年,为何突然又要兴兵?”
郭靖听闻李宣之言,不由心头一震,起身抱拳相询。
既已定下君臣名分,虽为同门师兄弟,他仍谨守礼法。
余人虽未出言,心中亦是疑云密布。
他们皆为李宣最亲近的心腹,深知其为人,按理绝非朝令夕改、急功近利之辈。
怎会突然变更方略?
李宣微微摇头,含笑道:“诸位误会了,非是兴兵。而是我欲孤身前往中都,取那金主首级。”
此言一出,众人愈发困惑。
洪七公眉头紧锁:“宣儿,你如今贵为一国之君。千金之躯,岂可轻易涉险?若有不测,这偌大秦国该当如何?”
“师父所言极是,大王务必三思!”黄蓉亦劝道,“况且此时诛杀一个金主,于我大秦并无实益。”
在场皆是明眼人,自然明白她言下之意。
眼下秦国扩张过速,疆土人口皆未及消化,更遑论休养生息。
虽收编降卒后,兵力骤增至五十余万,然战力未必更强。
只因粮草辎重之压力,半载间增长过巨,若再兴兵戈,恐拖垮国本。
在大军不宜轻动之际,纵使李宣刺杀金主,又有何益?
金国近年皇位更迭频繁,不过再换新主罢了。
即便勉强灭金,这两年草原上渐趋统一的蒙古各部,又当如何应对?
然李宣之言,却令众人皆惊:“我非但要杀一个金主,更要诛尽草原各部首领。”
满座皆愕然,一时无言以对。
“荒唐!”始终沉默的黄药师终于开口,眉头紧锁,“当年刺杀金帝蒙汗,是为阻其南侵不得已而为之。然正所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你如今贵为一国之君,行事怎反倒越发孟浪!”
李宣知众人皆是忠言,丝毫不恼。
只淡然一笑:“我前日武功精进,已达‘至诚’之境,可预知危情。纵有强弓劲弩偷袭,亦难伤我分毫。万军之中取敌首级,再无半分风险。”
话音落下,房中又是一片沉寂。
唯独始终不发一言,只顾把玩指甲的周伯通,闻言喜道:“贤弟,这才几日光景,你武功竟又有大进?”
黄药师面上怒色未消,却又浮现惊诧之色:“莫非是那传说中‘至诚之道,可以前知’的玄妙境界?”
“此等妙境,古籍残篇中仅有只言片语记载。老夫向来以为是古人夸大之词,难道当真存在?”
洪七公亦面露惊容。
在座不乏当世武学宗师,自然对所谓至诚之道有所耳闻,却从未亲眼得见这般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