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朱砂烙

楚明凰的指尖触碰到冰棺时,十二律吕沙漏突然停滞。寒雾中浮现的数百具母体,每具冰棺都刻着与她胎记镜像对称的律吕纹路。最中央那具冰棺里沉睡的女子,竟长着与谢云昭七分相似的脸——她的脐带正连接着焦尾琴第九弦!

“很壮观吧?“

谢云昭的鎏金护甲划过冰棺,在琉璃面留下带血的乐谱:“二十年前你娘把我制成第一具人柱时,可没想过这些复制品能孕育出真正的凤凰。“

楚明凰腕间“夷则“刻痕突然发烫,时空回溯强行启动:

二十年前的雨夜,谢云昭被铁链禁锢在药鼎中,凤霄阁主将婴儿时期的楚明凰放在祭坛。当胎记刻刀刺入女婴手腕时,谢云昭腹中突然爬出条金色蛊虫,钻进婴儿的囟门......

现实中的冰棺突然震颤,沉睡的母体们集体睁眼。她们脐带连接的琴弦同时震颤,奏出变调的《离鸾引》。楚明凰的耳膜渗出鲜血,在剧痛中听见双重心跳声——来自暴君与白衣萧景珩的方位竟完全重合!

“你以为萧景珩真是双生子?“谢云昭突然扯开衣襟,她心口的凤凰纹正在吞噬金丝:“他们不过是同一具身体里,被琴弦撕裂的魂魄!“

子时的梆声裹着焦尾琴音刺入耳膜时,楚明凰在密道发现了第二座实验室。数百个琉璃罐里漂浮着胎儿,每个都长着与她相同的胎记。最中央的器皿中,浸泡着三日前她小产的死胎——那孩子的心口,竟跳动着萧景珩的金丝瞳孔!

“多完美的容器。“

谢云昭的护甲刺破琉璃罐,抓起胎儿按在楚明凰腹部。当脐带血渗入她消失的胎记时,十二律吕沙漏突然逆流,金砂凝聚成凤凰虚影。实验室的玄鸟们集体俯首,它们的利爪正退化成人类手掌。

剧痛让时空再次错乱:

未来的太极殿内,已成年的胎儿正在加冕。他瞳孔中的金丝达100%,手中焦尾琴的第九弦正是楚明凰的脐带!当琴弦割破百官喉咙时,谢云昭的身影在龙椅上若隐若现......

现实中的胎儿突然睁眼,瞳孔金丝瞬间达30%。他细小的手掌抓住谢云昭的蛊虫,在尖叫声中将其吞噬。实验室的琉璃罐接连爆裂,那些胎儿竟在空中组成《广陵散》的立体乐谱!

五更天的晨雾染血时,楚明凰在祭天台撞见了正在蜕变的玄鸟。谢云昭的朱砂药引在空中燃烧,那些怪鸟正在褪去羽毛,露出与冰棺母体相同的人脸。它们的喉咙振动着发出人声:“凤霄......阁主......偿命......“

“你以为我在制造怪物?“谢云昭的护甲突然刺入自己心口,扯出跳动的金色心脏:“这些才是真正的凤霄阁传人!你娘用她们的骨血炼药时,可曾听过三百童女的哭嚎?“

楚明凰的胎记突然灼烧,时空回溯中浮现:

年幼的谢云昭被铁链锁在祭坛,凤霄阁主正用她的心头血喂养蛊虫。当第三百个女童被投入药鼎时,谢云昭耳后的玄鸟纹突然反噬,将阁主的心脏拽出胸腔.....

现实中的玄鸟们突然俯冲,利爪撕开谢云昭的凤凰纹。当金色血液喷溅到焦尾琴时,第九弦突然崩断。暴君的身影在琴弦震颤中分裂——玄衣者金丝覆瞳,白衣者浑身浴血。

“现在你明白了?“白衣萧景珩将半枚玉珏按进她胎记:“我们都需要......“

话音未落,玄衣暴君的剑锋已穿透两人胸膛。楚明凰在濒死时看到:金丝正从伤口逆流回琴弦,而自己的胎记开始吞噬那些律吕纹路!

当黎明真正降临,楚明凰在血泊中握住了两截断弦。谢云昭的朱砂药引在阳光下汽化,形成《胡笳十八拍》的立体乐谱。那些苏醒的玄鸟们正用人类手掌编织丝线,将百官尸体缝制成新的琴弦。

“这才是《九重阙》的序章。“

垂死的谢云昭突然大笑,她的心脏正在琴弦上跳动,奏出变徵之音。楚明凰腕间的沙漏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从胎记蔓延出的血色弦纹——十二律吕正在她皮肤上重组为全新的《安魂曲》。

在最后时刻的时空回溯里,楚明凰看见:

凤霄阁地宫深处,三百具女童尸骨组成的巨大箜篌正在苏醒。而她自己站在琴首位置,脐带连接着所有琴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