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熥三日见三王的举动,又没有遮掩。
朝中消息本来就传播的快,想不知道都难。
詹徽忙碌一天后,坐在书房,捧着茶碗怔怔出神。
他还在思索着,朱允熥到底跟三王见面干什么。
最近各方的事情让他疲于应付,又加上葬期临近,朱允熥搞出这等事来。
总是让他感到心神不宁,压力倍增。
只要册封朱允炆的太孙诏书没下来,就不能有一丝的放松。
书房门被推开。
黑衣斗篷人背身关门,走到一边坐下。
“还没查出来吗?”詹徽问道。
“查出来了。”
斗篷人道:“是个坏消息,朱允熥要三王支持他夺嫡。”
“嗯?”
詹徽惊坐而起,脱口而出问道:“三王答应了?”
“很有可能答应了。”斗篷人语气低沉,听得出来,他对此事也感到很是被动。
“怎么会这样?”
詹徽喃喃道:“周王还在诏狱里关着……。”
“已经被放出来了。”
斗篷人道:“就在我来之前,已经接到消息,宫里那位下旨,释放周王回府,连一句苛责叱骂的话语都没有。”
“啊?”
“这怎么可能,连一句责问都没有?”
“什么时候宫里那位变得这么仁慈平静了?”
詹徽一愣,很是不敢相信。
他们并不是要针对周王,把朱橚给怎么了。
毕竟他是藩王,还有一大堆藩王兄弟在。
怎么也不可能出现褫夺藩王封号,废除封地的情况。
他们预料的就是被训斥警告,禁足一番什么的。
也是让藩王们不要轻易插足。
可结果却出乎他们意料。
什么都没有。
周王不过是在诏狱睡了些日子而已。
一想到这里,詹徽急忙追问,道:“那冯胜呢?冯胜有没有事?”
“还关着,暂时没有事。”
“他必须要有事。”詹徽咬牙道:“他要是没事,惹出来的这一身骚,那我们不是什么都没捞着?”
“反而还被那些余孽,差点把脏水泼到我们的身上。”
斗篷人道:“这就需要你跟黄子澄动手了。”
“他们不能什么都指望我们,躲在背后一点力都不出。”
“那些文官,是给他们机会都不中用。”
“面对宫里那位,简直就是一团软泥。”
说起这个,斗篷人似乎很是生气,“还有,藩王那边,二皇孙可曾有过联系,可曾问候过?”
“被朱允熥给钻了空子,先把三王给拉拢了……。”
“到时候册立太孙,是不是二皇孙,都还要打上问号。”
“平添这么多变数,黄子澄之流到底想不想要了?”
詹徽面色也很是难看,但不得不说道:“这事,没有办法。”
“黄子澄等人之前就提过削藩,他们找上三王,就算不提及削藩,许下保证也怕是获取不了信任。”
“他们不敢在陛下面前……。”
詹徽叹了一句,没有继续说完,反而话锋一转,“你以为他们为什么要全力推举二皇孙?”
“还不是被那位给杀怕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集体上书,那不是让宫里再次警惕防备?”
“那样只会适得其反。”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三王也不一定能左右大局。”
他顿了顿说道:“我不相信,朱允熥就能这么轻易获得三王支持。”
“希望如此。”
斗篷人道:“在太子下葬之前,暂时不要轻举妄动了。”
“下葬之后,那就是见分晓,不死不休的时候。”
詹徽眼睛一亮,道:“你有主意?”
“朱允熥之所以能跳,无非是那群勋贵,尤其是蓝玉与常升。”
斗篷人冷笑连连,道:“蓝玉屁股底下比三王犯下的过错,有过之无不及的。”
“一个冯胜身陷囹圄,出不出得来都是问题。”
“再加上个蓝玉。”
“我们直接把朱允熥最大的支持力量,连根拔起……。”
闻言,詹徽激动的起身,靠近斗篷人,难掩喜色的说道:
“细说!”
……
凉国公府。
蓝玉走两步就抬头看一眼,叹息一声,摇头不已。
冯胜落难,勋贵们集体不安,但最难受的还是他。
他们出面求情不妥,不求情的话,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冯胜待在诏狱,等候发落。
冯胜之后,会是勋贵中的谁,不得而知。
蓝玉却感到岌岌可危,凶险在逼近。
“老爷,曹国公来了。”
“快请!”
蓝玉当即喊道,见到李景隆后,他迫不及待的问道:“曹国公,允熥那边怎么样了?”
“宋国公能不能救?”
李景隆道:“二爷吩咐,勋贵可以求情,点到为止,不要过分了。”
“宋国公一事,会由二爷跟藩王出面。”
蓝玉喜上眉梢,道:“三王真同意站在允熥这一边了?”
李景隆如实回道:“不出意料的话,应该没有问题。”
“好!”
“太好了。”
蓝玉以拳击掌,喜不自胜,道:“有藩王的支持,再加上我们勋贵。”
“陛下再想一意孤行,无视人心所向,就要再三考虑了。”
这个局面,是蓝玉没有想到过的。
允熥竟然能获得藩王的支持。
这距离太孙的宝座,又近了一步。
“那宋国公是放还是……。”
“大概会保下性命,贬为庶人。”
蓝玉一下怔住了,贬为庶人?
堂堂一个手握兵权的国公,转眼间就要成为无权无势的庶人?
从情感来说,没有冯胜挡着,他蓝玉的光芒会更加闪耀,地位会更上一层。
但理智却告诉他,冯胜失势,对眼下的情形来说,是极大的失利与损失。
“就没有别的办法?”
蓝玉艰难挤出违心的话语来。
他是又喜又忧。
“没有,这样是最好的结果,若是争执要求太多,只怕宋国公性命难保。”
李景隆道:“二爷是退而求次,先保住宋国公阖家性命再说。”
他觉得蓝玉的反应很是奇怪。
只是一时觉察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劲。
蓝玉送走李景隆后,脚步就变得轻快许多。
“义父有好消息?”
他最喜爱的义子,开口问道。
“冯胜要失势了,会被贬为庶人。”
蓝玉嘴角带着丝丝笑意,自负道:“他一失势,勋贵之中能与我比较的不足一手之数。”
“汤和年老,不掌兵权大事。”
“傅友德我也不放在眼里。”
“其他国公侯爵,更不值一提。”
“如此,允熥只会越来越依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