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54.确定要这样做吗？

“春，春海…你确定要这样冒险吗？”

“……”

“万一失败的话就再也没有退路…”

“……”

“我，我知道，可是我害怕…”

“……”

“你……”

“……”

“……我…我明白了，我会做好的。”

……

宅邸二楼的房间里。

他人的交谈无法听见，那是远隔在外的声音。

血月的光辉洒落在这座宅邸里，连墙壁染上绯红，静悄悄的氛围里，像是只有自己活着。

水濑结月靠着墙壁，躲藏在黑暗的角落里。

任由黑发滑落肩膀，她只是静静低头，一只手放着刀鞘边，另一只手摸着自己的额头，像是在测量自己是否发烧的体温。

直到半晌，手缓缓垂落。

无法理解的回溯，可这样至少还存活着…只是，失败的背后是什么缘故？

水濑结月的眼中是困惑。

计划中哪怕失败应该也没有回溯的对策，这样只能说明是无法想象的麻烦。

也许只有等到六点敲响钟声，才能知晓答案。

可这样的话，第四天的血月将就此渡过。

时间在水濑结月的思索中流逝，她的红色眼眸倒映着浴室的阴暗。

可突兀，走廊上有动静响起。

那是枪声和撞破玻璃的声响。

像是复刻先前自己的举动，引导那些石雕怪物再次追逐而去，可计划中明明没有这部分…

会是谁？

脑海中很快猜想到答案，但水濑结月不太理解这样做的动机…明明已经失败的计划，为什么又要再度冒险？

等到走廊上安静几秒。

水濑结月以为就此结束，却意外听到，有声音来自宅邸外呼喊着她。

“水濑小姐！跳下来！！”

来自工藤彻的焦急呼喊，从玫瑰窗外的楼底下传来，藏身在浴室的水濑结月听得一清二楚，因为周遭是如此安静。

可为什么…他会在楼下？

水濑结月迟疑住，她不得其解，直到连同羽川真希的声音也从外面响起。

二人竟在宅邸外的草坪上呼喊着她。

是‘石雕人’的能力？还是真的，他们就在宅邸外？

水濑结月慢慢走出躲藏的黑暗，来到房间的玫瑰窗前观望，她看见的是神色紧张的二人，站在草坪上。

可忽然，有脚步声在靠近自己的房间。

有人在走廊上行动。

水濑结月本能的戒备，转过身手放在刀柄上，同时用刀鞘将身后的玫瑰窗奋力钝碎，花纹般的裂痕顿时蔓延，这是精准又灵巧的力量。

直到‘齐藤悟’猛地撞开房门走入，然后慌乱地顶住房间门说：

“水濑！快，跟我们走！”

‘齐藤悟’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仿佛外面像是有极度危险的怪物在追赶他们。

“莫丽卡就在外面！她的记忆也回溯了！那些家伙都死掉了！是不安息的灵魂！”

听到这话，水濑结月愣住，违和感从她的内心涌上，因为她无法理解‘齐藤悟’是如何平安的来到自己的房间。

“喂，你怎么不说话？快过来帮我抵住房门！它们要冲破房间进来了！”

‘齐藤悟’又紧张地说。

水濑结月犹豫几秒，握紧刀柄轻声：“他们应该不是你说的灵魂，回溯不会让人死亡，只靠我们两个抵住房门是没有用的，一起跳下去吧。”

“不，不行！”

‘齐藤悟’连连拒绝道。

水濑结月已经感觉到强烈违和感。

而下一秒，宅邸外的草坪上又响起工藤彻的声音：

“「齐藤悟」和「小泽玥」已经死了！他们被替换掉了！不要相信他们！快点跳下来！春海澈撑不了多久的！！”

这一刻像是将违和感的枷锁冲破，令人寒冷，水濑结月看向不远处‘齐藤悟’，感觉他的模样变了，明明还是白背心与寸头，可他的眼睛…

变得如此漆黑。

而话语落下的下一秒，房门忽然被撞开——

原来‘莫丽卡’一直躲藏在门后！

而抵着门口的齐藤悟竟直直向自己飞来，像是被力气给砸飞，这一刻他们不再伪装袭杀而来。

“真该死啊。”

没有任何犹豫，水濑结月低头避开和她对视，同时冷静地冲破房间的窗户跳去——如果不是早有准备，以玫瑰窗的坚硬程度那几秒足够致命。

晶莹的碎片飞屑。

宅邸外，血月猩红。

看见水濑结月跳下来，工藤彻站在草坪上慌慌张张想要接住，可很快他就发现这是没必要的举动。

因为水濑结月稳稳落在地上，甚至连翻身卸掉力气都不用，让离她几个身位的工藤彻有点茫然。

七米的高度…正常人少说都会骨折，他和羽川真希跳下来的时候都是往底下垫着被褥，还是攀爬边缘到边缘松手小心掉下来。

好在危机关头没人注意他，工藤彻也连忙指着：

“快，快去帮春海澈！”

“我需要一些解释。”

水濑结月快速站起身，看向工藤彻。

“春海他发现了莫丽卡不会离开宅邸，说明她可能在宅邸外就能够杀死！而且，而且莫丽卡也变得更加恐怖！她，她的眼睛数量变成了六只！”

“六只？……”

这是‘消化’玩家后增长的能力么。

转过头向二楼看去，破碎的窗户上并没有人影追出，水濑结月只好收回目光。

“那他现在在哪？”

“他吸引走了走廊上的怪物，它们绕之前一样追了下来，现在、现在他在围着宅邸跑马拉松——”

工藤彻说道这里，就看见宅邸的拐角处，春海澈的身后领着一群张牙舞爪的怪物冲来。

他的脸色一变，惶恐指着：

“来、来了！！”

水濑结月见状，拔出刀将刀鞘丢在地上，快步迎上去，身影迅捷。

工藤彻原本手足无措，可看着连羽川真希都满脸坚毅的握着枪上前，他只好也咬牙跟上。

尽管空手战斗令人畏惧，可他好歹也是个男人，握紧拳头挑上简单的目标就好——

“哦哦哦哦哦！！”

空手就空手！

如浪潮般袭来的‘石雕人’一共有五只，首当其冲的是最为怪异的‘水濑结月’，她没有色彩石纹遍布，是难以杀死的存在。

看见计划正常进行，春海澈也明白该停下来。

领着一群‘石雕人’在身后跑的压力并不轻松，让他的肺部近乎压榨空。

转过身脚抵住草地，踩出的泥土拉出几厘米的痕迹——

紧接着，春海澈握紧指节，转过身调动上半身绝大多数的肌肉，对准追得最近的石雕人挥出刺拳！

爆发的力量！

突然的转折让名为‘水濑结月’的石雕人始料未及。

可几乎是原主相同的反应速度，她脚蹬地轻盈跃起，躲开这铿实的一拳。

但半空中再也无法闪避。

黑发少女的身影已经赶到，她冷淡地提刀而来，找到最好的切断点，安纲童子切锋利的刀身削过‘它’的脖颈。

这是极快的速度和锋利的剑，让它无处闪躲。

等到再次落在地面时，‘水濑结月’头颅和身体已经分成两半，在化作石屑融入土壤。

‘石雕人’本身并不难对付，难得是成群的情况下并且还有莫丽卡的存在。

可现在在宅邸外，这些条件都已经不存在——水濑结月杀死石雕人的自己时有人顶在前面，工藤彻也乱吼乱叫地给自己加油鼓气，大家在并肩作战。

直到十几秒后。

春海澈松开握紧的拳头胸膛起伏，羽川真希手忙脚乱地给打空的格洛克17更换弹匣——

当最后的‘石雕人’也粉碎倒在地上，那是工藤彻的所作所为，他大口大口地呼吸，他的脸颊上被石屑蹦飞划出伤口，血液在渗出。

可他赢了，这该死的怪物真难战胜。

血月高高地悬挂在天空上，绯红的月色将他们笼罩，草坪上有人踢飞石雕人头颅扬眉吐气。

“现在要做什么？”

水濑结月抬眸看去，缓缓喘息。

春海澈转过身冷静地说：

“抓紧时间，这个血月所剩的时间并不多，我们得尽快找到玉藻悠，汇合在一起去对付莫丽卡。”

“她就在一楼的冷冻库里。”

水濑结月点头：“我明白了。”

于是几人再度向宅邸正门出发，工藤彻劫后余生却无法偷懒，他几步快速跟上，草坪上发出簌簌声响。

而宅邸的正门现在可以轻松推开。

咚——

沉重的门在转动时发出声响，水濑结月和春海澈一左一右地推开房门，同时警惕地可能出现的危险。

血月以剑般的形状，刺入黑暗的宅邸大厅。

黑暗中悄无声息，但四人戒备着任何的方向，春海澈边走向厨房区域边述说：

“‘齐藤悟’和‘小泽玥’已经死去，如果看见他们不要犹豫，直接杀死。”

先前就已经听到过的信息被强调，水濑结月脸上没有情绪，只是轻声：

“嗯。”

可奇怪的是。

当他们到达厨房区域的冷冻库时，那扇门早已经打开。

里面传来咀嚼的声响——

黑影在里面跳动，那是女人的模样，可微弱的光无法看清全部，但所有人的脸色都为止一变。

“玉藻，玉藻悠死了吗…”

工藤彻颤声地说。

“很有可能是被‘齐藤悟’和‘小泽玥’杀死。”春海澈停下脚步，“他们已经被替换，哪怕是黑暗中也可以走入，而已经暴露的情况下，这种选择反而能够说明，它们的记忆也没有被回溯。”

“可这样的话，莫丽卡岂不是又会长出新的眼睛？”羽川真希凝重地说。

“应该只会长出一只”

水濑结月判断场上的人数后说。

“它消化掉五河明奈和长谷，以及齐藤悟和小泽玥这四名玩家，才长出六只眼睛，加上原本的两只——刚刚好对应上一名玩家一只眼睛的情况，先前是我们的误判。”

“趁现在吧。”

春海澈转过身，没有阻止也无法阻止。

莫丽卡的咀嚼消化也需要时间，而‘小泽玥’和‘齐藤悟’还未出现，如果盲目去处理莫丽卡的话，引起她的对视，只会陷入一人能面对它们的情况。

更何况…

她已经救不回来。

能做的只有这段时间将时钟破坏，杜绝掉剩下的变数。

快步走上三楼。

当他们再度站在三楼的走廊上时，绯红的月色透露玫瑰窗，静悄悄的两边都有身影。

放眼望去，

‘齐藤悟’和‘小泽玥’站在左右两端，而巨大的耶稣像前，

是正在缓缓爬出来的新怪物——

那是最先死去的‘水濑结月’。

它正在复活，从石雕像中爬出。

看见这惊悚的一幕，工藤彻和羽川真希的脸色都变得发白。

两边的它们却已经动了。

春海澈迎上‘齐藤悟’，强壮的它所拥有的体格，是令人胆颤的力量，它们被替换后的身体比先前明显要恐怖。

“咚！（打中格挡的手臂声音）”

可比起战斗经验春海澈从来没有缺乏过，他挡开拳头，另一只手握拳蓄势，一击上勾拳正中‘齐藤悟’的下颚！

30% Strength Boost。

这次无法再回溯，春海澈没有透支自己的身体，可即使如此心脏的泵动还是让他感觉到不适，就像是在呼吸越来越少的空气。

血液的流速在加快。

正中下颚连骨头崩裂的声音都传出，而被打飞的‘齐藤悟’并没有死去，短暂的意识失去后他从地上爬起，血液从嘴角留下牙齿脱落。

可这般狼狈的他，只是刚刚抬头，就看见春海澈已经来到面前。

直击面部的拳头——

“咚！”

刚刚坐起身的脑袋被打趴在地上，失去的意识变得漫长，‘齐藤悟’像是地鼠般的摇头晃脑。

可‘他’是杀不死的。

而春海澈已经在喘气、喘气……

“呼——”

爆发的力量在收缩回心脏，几个呼吸后春海澈疲惫地站起身，提着‘齐藤悟’的衣领像是拖着垃圾，向前方走去。

暂时没有意识的‘齐藤悟’无法反抗，可这种程度的死亡只要十几秒，十几秒他就能够再度复活。

但这十几秒已经足够。

来到玫瑰窗前，春海澈用脚奋力踹开玻璃，一下、两下——直到玻璃面赫然碎裂，晶莹的碎片掉落一地。

春海澈拧起‘齐藤悟’，将它从三楼的玫瑰窗上甩下去。

半空中他已然再度醒来，脑袋中的淤血已经融化。

可醒来的‘齐藤悟’并没有看见周围的敌人，而是眼中，巨大的血月和倒影着的天空。

以及，头着地的再度昏阙。

血液湿润浸透青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