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时,站在远处望去,黄泉城漆黑的城墙静静地伫立在忘川边,宛如一只休眠的巨兽。城外的结界隔绝了地府的喧嚣,限时开放的大门,让它在地府中比以前更加神秘了。
明月高悬于黄泉城上,洒落银丝覆盖住整个忘川,盛开的彼岸花借着时宜舒展开花瓣,映入眼时,骤然间比往日更增添了几分温柔的味道。
今日黄泉城较往日早了几刻钟落锁,鬼差们将道听途说来的事在私下相互间议论纷纷,似乎是人间发生了什么大事,而这件事与黄泉有关。
世间谣言并非皆空穴来风。
从前木苡还未出地府时,机缘巧合和北附认识,相处下来只叹相见恨晚。故而,在北附未去无间地狱前,在黄泉城内拥有一处自己的居所,只是长久不曾居住,落满了灰。
不似昔年模样。
北附?
北附?
北附!快醒醒!醒醒!
北附!
北附觉得吵极了,不知道谁在她耳边不住的喊她的名字,跟念经一样。喉咙有些发痒,她没忍住的咳出声,紧接着空气中漂浮的灰尘顺着气管一路奔驰到肺里。
这种感觉实在是不好受,沉闷的紧,她用力的咳,想要将灰尘都咳出去。
咳咳咳!
咳咳咳!
“北附,你醒了!”
除了震的脑袋疼的咳嗽声,好似有另一道喜极而泣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紧接着她感觉自己被人扶起靠着,那人一下接一下的给她拍背顺气。
好半晌,北附感觉胸腔里的沉闷感消失,她缓缓的睁开眼,手指勾着那人的衣摆:“别拍了,你手劲太大,好疼。”
北附觉得,自己要是再不出声,该被拍出新伤了。
晃动的手戛然而止,悬停在半空中。
感觉到那人有些失落,北附想转过身看看她瘪嘴的样子,奈何没力气扭脖子,只能艰难的斜眼看她,见她还是一副备受打击的样子,犹豫再三,卡在喉咙里的一口气终于还是吐了出来:“她从前以骁勇出名,你尽得真传,也算很努力了。”
见煤炭还僵着,北附很用心的补了一句:“这是在夸你呢,小猫咪别太小心眼了。”
煤炭在心里来回的默念那人的名字,另一只藏在袖里的手捏紧又松开,如此反复。
终于,她收回另一只悬着的手,决定不跟这人一般计较,僵硬的转移了话题:“你睡了很久,却在刚刚突然哭的很伤心,是做了什么梦吗?”
北附一顿,摇摇头,眼神迷离,恍如梦中一般呢喃:“我不记得了。”
煤炭皱了皱眉,不放弃的追问:“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吗?”
北附垂下眼睑,不知何时在眼中蓄起的泪珠落下,与床沿碰撞出滴答的轻微细响。
我梦见了什么?
我不记得了。
只是好似梦中人,梦中事,真的发生过一般。
依稀得有人一直念叨:北附,到人间去吧,到人间去。
有人在等你。
可是,是谁在人间等我呢?
北附感觉现在头昏脑涨四肢无力,没力气,也理不清一团乱麻的思绪。
她想不起来,也不知道。
人间,到底是谁在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