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伟在黑暗中醒来时,首先感受到的是36.7℃的恒温,以及90%的湿度。他本能地想揉眼睛,却发现根本没有手臂——他现在是一颗粘在黑色柱子丛林深处的浅黄色半透明球体。
“新来的?”隔壁的黑色柱子抖了抖身上的黏液,“昨天刚有个结痂兄弟被指甲抠走了,你这颜色不够深,应该还能活两天。”
张伟一阵无语,但作为资深程序员,张伟震惊了0.3秒便接受了自己重生的设定。他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鼻毛交错纵横,上面还不停留着粘液。随后他看见不远处规律开合的鼻孔大门,外面是一碗热气腾腾的螺蛳粉,那独特的香气不断涌入。而每当这具身体吸溜汤汁,他们就会经历一场八级飓风,嗯,香气飓风。
“注意!东北方向气流异常!“鼻涕警报员突然大喊。张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卷入螺旋气流,啪地黏在鼻中隔软骨上。此时下方二十微米处,一根手指正在跃跃欲试。
鼻毛守卫立刻甩出纤维捆住他:“抓紧!上次有颗鼻屎兄弟被弹到对面女乘客的拿铁里,现在还在星巴克下水道流浪呢!”
潮湿空气里继续飘来螺蛳粉的酸笋味,张伟突然意识到自己能尝到味道。他试着吸收空气中的乳酸分子,身体居然膨胀了0.005毫米。这个发现让他激动得发颤——或许他能操控这副新身体。
“别做梦了。”鼻涕老弟打了个哈欠,他已经在穹顶区挂了三个月,“上周我用三个月积攒的钙离子组成SOS,结果被当成头皮屑拍在方向盘上。”是啊,张伟突然想到,我变大了不就容易被发现吗?他只能静待时机。
凌晨三点,呼噜声传来。张伟趁机顺着鼻腔黏液滑到咽鼓管,这里堆积着五颜六色的微生物难民。一颗1997年的陈年鼻屎正在演讲:“...所以我们要在软腭区建立新家园...“
突然整个空间剧烈震动,鼻涕警报器发出红光:“紧急状态!此人开始侧卧睡姿,所有单位做好离心准备!“
张伟在晕眩中看到惊悚画面——一只手指正快速伸向鼻孔,在指甲盖中,他看到了许多前辈的残骸!在指尖遮天蔽日压下来的瞬间,张伟用三天积攒的蛋白酶腐蚀了黏着点,借着喷嚏的气流成功弹射到枕头上,晕死过去。
晨光中,他望着山峦般起伏的亚麻床单,身上还沾着半片韭菜。他正庆幸劫后余生,忽然阴影笼罩,大地剧烈,乾坤颠倒,他在最后一刻抓住床单纤维,却跟着床单被扔进洗衣机。
滚筒旋转到第三圈时,张伟惊喜地发现自己开始皂化。但没等他完成化学蜕变,就被排水管冲进了化粪池。在这里,他遇到了改变命运的口香糖先知——这位薄荷味的老者在消化液里泡了七年,正用褪色的身躯拼写《微观世界人权宣言》。
等等!
“……”张伟从梦中慢慢醒来,右边脸上传来丝丝凉意。工位桌上还有一碗没有吃完的螺蛳粉,冷却的红油浮在褐色的粉汤上,几根米粉捅破红油露出白色的粉身,他突然觉得有点恶心,皱着眉头连汤带碗一起扔进了垃圾桶“回家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