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此时擂台上一阵骚动，应月踏着轻盈的步伐登场。她一袭水蓝色长裙，腰间缀满银铃，每走一步都发出清脆的声响。观众席立刻爆发出热烈的欢呼。

“水月宫应月，请赐教。“她微微颔首，语气中带着居高临下的傲然。

“无上路珩，请赐教”

应月冷笑一声，拔剑向路珩攻去，路珩没有动，抬眼的刹那，断渊出鞘，逍遥宫长老见此，手中茶盏“咔“地裂开一道细纹，望着台上白衣青年眉间那道血色剑痕，

突然想起十年前冲天而起把他和一众长掀飞的剑光，当年这位白衣染血的少年握着这把凶剑，仅凭剑气余波便将十二位元婴长老掀下云台，最终他叹息一声，“水月宫这女娃娃怎么这么倒霉遇上了这家伙。”

台下众人一阵惊呼，仅仅一招，胜负已定，应月手中剑已断，断渊直刺向应月。

“住手”玄霜真人气急大喊，“住手，应月，快认输”

众人都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连应月也是，断渊在她细长的脖颈半寸前停下，应月已经吓出一身冷汗，路珩的剑快到她几乎看不清，应月几乎是腿一软，跪倒到了地上。

路珩收起剑，朝台下走去。

“胜负已定，无上路珩胜！”

裁判长老的声音带着灵力震荡传遍全场，却压不住西北角突然炸开的骚动，细细听来，是一片哀嚎声。

，有个胖修士正抱着赌票捶地：“我押了三百上品灵石！

“我去，应月师姐输了，完了，我我也压了三百灵石在里面啊！”

“这哪个宗门的弟子？从来没听说过呀，这实力也太变态了吧？”

“好像是个散修，呜呜呜，我的钱，我压了五百块上品灵石”

台下的苏念眉头紧皱，“路珩的剑中杀气，实在恐怖，如此有杀意之剑，路珩之前与她对上之时，怕是收手了不少”

谢寂白注意到她的神情，解释道，“路珩所持之剑，是世间最强的杀剑之一，是他十四岁时，一人斩杀了一只鬼渊的妖兽，从那妖兽的腹中所取得，他向来以战证道，以杀止杀。”

苏念有些担心的望着谢寂白，此次仙门大比，到了后面，路珩绝对会对上谢寂白，并非她不相信谢寂白，而是路珩的杀剑，所散发的剑意，威力实在是太让人所惧。

对战应月的这一局，路珩甚至不算真正出手过，就如同当初路珩第一次与她交手一般，她并不认为是因为她和应月是女子，所以路珩手下留情了，而是……路珩从未把他人放在眼里，所以从未对他人真正使出真正的断渊剑。

谢寂白心中苦笑，都说他是年轻一辈天赋最强者，但终归有天赋二字，他有天净玲珑心，修的是太上忘情道，不比路珩，没有任何修炼途径，只靠一把断渊，斩出了世上最有杀意之剑，他所谓的天赋，也不过如此。

他早就知道，路珩这家伙绝对有老底，就如他生出了心剑，而路珩所修之剑法，恐怕已至臻化境，谢寂白也有些动摇，他与路珩之间，对方的实力了解了个大概，平日捉妖切磋，只不过是小打小闹，练练手罢了，但若真正全力出手，他与路珩对上，恐怕输赢尚未可知。

接下来的比赛，基本无人是陆珩的对手，他很快便一路连胜到第三轮了，后面的谢寂白没再看，带着苏念离开了。

暮色浸染临安城时，朱雀大道的青石板刚被春雨洗过，倒映着鳞次栉比的灯笼。苏念驻足在糖画摊前。

苏念买了一串糖画递至谢寂白嘴边。

“尝尝？”

谢寂白咬了一口，甜甜的滋味在他口中散开，苏念突然问道，“阿寂有什么心事吗？和我说说可好？”

谢寂白摇摇头，无奈苦笑道，“也没什么，就是有点担心仙门大比那点事，路珩藏的挺深，他的剑法，比我想的强了许多，我怕……我会输，到时……你可会对我失望，若我败给路珩，我终究成不了剑道魁首...有负剑仙之名。”

苏念当即便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谢寂白是忘尘剑之主，以他的天赋与实力，自幼便在世人的夸赞与仰望中成长，很少受挫，如今他真正对上路珩心里反而没底了。

若非天门关闭，路珩和谢寂白的天赋，应是足以飞升的吧，毕竟逍遥宫掌门，苏念也未曾放在眼里，一个老年残躯罢了。

但谢寂白和路珩不一样，他们是后生，是新起之辈，天赋实力，在人族少有人可以匹敌。

苏念的手轻轻抚上谢寂白的脸庞，温柔一笑，声音像是这临安城的风。

“我记忆中的谢寂白是永远明媚自信的，我永远相信他，无论此次仙门大比是输是赢，都无关系，无论阿寂有没有剑仙之名，傻瓜，我都愿意陪在你身边。”

临安城中，少女展颜一笑晚风卷起她未束的长发，发梢掠过谢寂白握剑的手，谢寂白清楚的感受到了骤然加快的心跳。

谢寂白心中的那把剑似乎又长了几分，那一刻，谢寂白紧紧捂住自己的心口，感受着他已然控制不住的心跳，那一刻，他在想，是他动心了吧，他已经知道答案了。

谢寂白忽然想起上月在藏经阁翻到的残卷。三百年前天门前，有位剑修在渡劫前夜折剑殉情，当时不解的偈语此刻忽然明了：“太上非忘情，至情方近道”

他修的是太上忘情道，对情感太过淡薄，很难在心中生出太强烈的情感，但无情似有情，生情正太上，他终是懂了。

但这一次，他不想放手了，他曾视情之一字如深渊，就因为情之一字，困住了他母亲的一生。

而他如今也懂了，那些抛不开，忘不掉，舍不得的心中一切情感，总归来源于自己的心，纵使是万丈深渊，他也甘愿往下跳，哪怕伤透五脏六腑，他亦无怨无悔。

爱你之人，永远会不顾一切奔向你的身边，谢寂白抓紧苏念的手，轻轻吻住，风声沙响，苏念眼中满是震惊，她听到了谢寂白所说的话，他说。

“我会赢，等我赢了，你嫁我可好”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他说过，他持剑为苍生，护一人，护他所念所想的一切，而如今，那人已至他身边，无需忘情，他已悟出自己的道了，他的剑该为守护而鸣，为她而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