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凫水

菱花格扇吱呀合拢,陆君衍伸手去解她腰间玉带。温知虞慌忙按住:“青天白日的…”

“三层锦缎裹着,不怕捂出痱子?”他指尖灵巧地挑开织金襦裙系带,外裳层层褪在酸枝木衣架上。见她要躲,索性将人圈在黄花梨圈椅里,“礼尚往来,夫人也替我宽衣。”

温知虞指尖发颤地解开墨色蟒纹腰封,玄色外袍落地时,里衣领口露出半截锁骨。她别过脸不肯再动,却被他擒住手腕:“还剩两件呢。”

“陆君衍!”温知虞涨红了脸要挣开,绣鞋忽然被摘了去。莹白如玉的脚掌落进他掌心,趾尖染着凤仙花汁,像是雪地里绽开的红梅。

“别…”她蜷起脚趾要躲,却被他含住圆润的拇趾。湿热的触感惊得她揪住他发冠,墨玉簪子当啷滚落在地。

“书上都这么教的。”陆君衍抬头时,唇上还沾着水光。见她羞得脖颈都泛红,故意咬住她耳垂低语:“余嬷嬷没往你嫁妆箱里塞画册?”

温知虞猛地想起压箱底那几本春宫图,抬脚就要踹他。陆君衍顺势握住脚踝往榻上一带,纱帐金钩哗啦啦响作一团。

次日卯时三刻,回门马车已候在垂花门外。温知虞扶着酸软的腰正要登车,忽见陆重锦夫妇从角门出来。温知舒盯着她脖颈间的红痕,帕子都要绞碎了。

“长姐今日这珊瑚簪子真别致。”温知舒咬着后槽牙笑,“听闻昨日陛下赏了侯爷两筐荔枝?”

温知虞抚了抚发髻:“正要给各房送去,妹妹那份已放在听雨轩了。”说罢扶着陆君衍的手钻进马车,留温知舒盯着车帘上晃动的流苏穗子发怔。

马车驶过朱雀大街时,陆君衍忽然将人抱到膝上。温知虞惊呼未出口,就被他塞了颗冰镇荔枝在嘴里:“昨夜累着了,补补元气。”

“你还有脸说!”温知虞捶他胸口,反倒被攥住手腕亲掌心。荔枝甜汁顺着指尖往下淌,被他低头吮了个干净。

温府正门前,温珣早带着家仆列队相迎。见妹妹踩着脚凳下车时腿软,狠狠瞪了陆君衍一眼。后者恍若未觉,扶着温知虞的腰往府里走:“大哥这青石板该修了,硌脚。”

宴席过半,温珣借着敬酒凑近:“那马送得及时,陛下今晨召我商议漠北马政。”余光瞥见妹妹衣领下若隐若现的齿痕,仰头闷了整杯竹叶青。

回程时下起滂沱大雨,马车在官道打滑。陆君衍将人整个裹在貂裘里,温知虞听着他胸膛震动:“明日带你去西郊别苑泡温泉?”

“后日要陪母亲去护国寺…”

“那就连夜去。”陆君衍咬着她耳垂含糊道:“骑马去,赤电和追风正好配成对。”

车帘外惊雷炸响,温知虞的抗议声被吞进唇齿间。驾车的莫颜默默将马鞭甩出残影——得赶在宫门下钥前把赤焰送进宫,还要防着三爷半路劫马,这差事真真磨人。

陆君衍揉捏着温知虞的玉足舍不得松手,忽而牵起她走向卧房侧门。雕花木门推开刹那,温知虞惊得倒退半步:“这...这是?”

昨夜红烛摇曳,她只顾着应对新郎出格的举止,竟未发现恭房旁还藏着道暗门。此刻展现在眼前的青玉池足有三丈见方,池壁砌着云纹白玉砖,池底鹅卵石在水波中泛着莹润光泽。陆君衍撩起袍角踏入池中,水雾氤氲间朝她伸手:“暑气正盛,夫人随我消消暑可好?”

温知虞耳尖泛红地攥紧衣带,嫁做人妇不过两日,怎敢与男子坦诚相对?陆君衍见她迟疑,索性拦腰将人横抱入池。温知虞惊呼着踢动双腿:“放我下去!”

“阿虞莫怕。”陆君衍托着她的腰肢缓缓沉入温水,声音似浸了池中暖雾:“前朝沉船案里,会凫水的女子多活了三成。”这话说得郑重,倒让温知虞忘了羞怯。她指尖揪住他前襟,任由温水漫过腰间襦裙。

陆君衍忽地仰面后倒,带着她漂浮水面。温知虞慌忙环住他脖颈,看着头顶藻井彩绘随水波晃动,鬓发早已被水汽打湿。”闭气。”

耳畔传来轻语,未及反应便被泼了满脸水珠,抬眼正撞进他噙着笑意的眸子。

温香软玉在怀,陆君衍终是没忍住俯身偷香。温知虞羞得转身要逃,却忘了身在池中,脚底打滑直直栽向深处。水花四溅间,陆君衍急急将人捞起,见她呛得眼尾泛红,懊恼得连声轻抚她背脊:“怪我孟浪…”

待两人湿淋淋爬出浴池,陆君衍执起棉帕细细绞她长发:“明日开始,每日教你凫水半个时辰。”温知虞捏着滴水的裙角轻嗯一声,忽听得外间传来叩门声。

红缨捧着熏香寝衣进来,见主子们浑身湿透,盯着暗门后的水池瞠目结舌:“这池子能容十人共浴呢!”温知虞忆起方才纠缠,耳尖红得滴血,忙岔开话头:“回门礼可备妥了?”

“老夫人早命人装了八抬礼盒。”绿袖捧着妆奁凑近,忽压低嗓音:“听洒扫婆子说,二小姐昨夜闹得凶…”话到此处倏然噤声,两个丫鬟面红耳赤地对视。

温知虞挑眉轻笑:“可是要验陆世子的身子?”红缨臊得直跺脚:“小姐快别学那起子浑话!”绿袖啐道:“二姑爷院里传得沸沸扬扬,说二小姐举着剪子要铰他裤带…”

铜镜映出温知虞唇边冷笑。前世陆重锦借婚事吞并温知舒半数嫁妆,今生有她推波助澜,这对怨侣怕是要闹得鸡犬不宁。正思忖间,陆君衍已为她绾好青丝,指尖拂过妆台鎏金匣:“明日回门,为夫陪你去讨要那幅《寒山雪霁图》可好?”

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

榆钱巷小院里,陆重锦正对着满地瓷片发愁。姜莺莺攥着帕子啜泣:“你既攀了高枝,何苦来招我?”康婶抱着熟睡的孩子在门外叹气,昨日还蜜里调油的两人,今日竟为着回门礼撕破脸。

“好莺莺,我何尝想娶那母夜叉?”陆重锦扯开衣襟露出抓痕:“你看她把我挠的!待我哄她拿出嫁妆,定接你们母子进府…”话未说完,姜莺莺的茶盏已砸在门框上。

更漏滴到三更时,温知舒盯着案上礼单冷笑。陪嫁嬷嬷捧着药膏劝道:“姑娘何苦与新姑爷置气?待诞下嫡子…”

话音未落,妆镜被扫落在地。温知舒攥紧金丝玛瑙护甲,镜中映出她猩红的眼——昨夜撕扯时,她分明摸到陆重锦的腰侧空荡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