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梦.藏红花之夜

“我有个问题，大人。”

波尔高抬头望着站在面前的亨利，微微一笑慷慨说道：“问吧，怎么了，亨利？”

亨利将自己先前听到的事情如实相告，提出自己的疑问：“上帝之子究竟是指的什么？”

波尔高反问道：“你认为这会是什么？”

“有些人认为是你给城堡小教堂买了口新钟。”

波尔高呵呵一笑，难以置信地问道：“哈！他们真是这么说的？”

“呃...至少他们都一样贵!”

“金钱可不会平白无故从天而降。”波尔高意味深长说道。

“上帝之指到底是什么？”

波尔高并未直接回答，而是摊了摊手，故作神秘：“恐怕现在不行。”

“但是不要担心，等到明天一切都会揭晓的。”

亨利不明所以，明天?

“上帝之子已经快从布拉格送过来了。”波尔高解释说，

亨利了然，怪不得对方先前说，明天要接待一位重要客人，也就是负责运送所谓上帝之指的。

“是您之前所说的重要客人吗？”

波尔高肯定了亨利的想法：“没错，一路上很危险，我的朋友正护送他安全抵达这里。”

看得出来，波尔高对所谓的上帝之指抱有很大的期待，他的表情和语气，表现出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见到上帝之指了。

见自家领主不想说，乌尔里希及时出言打断对话：“没办法了小伙子，看来你今天是没法把奥托爵士的秘密套出来了，不如我们一同来借酒消愁，抚平你的好奇心吧。”

说罢，乌尔里希立马端起一杯匈牙利美酒饮下。

亨利识趣退下，没再多做纠缠，除了所谓的上帝之指，他还有一些话想问凯瑟琳。

亨利敏锐注意到，先前和波尔高以及乌尔里希对话时，凯瑟琳在一旁，面色有些异样。

乌尔里希分明让他再去拿来一罐酒，然而过了这么久，丝毫不见凯瑟琳回返。

其中必有蹊跷。

亨利沿着楼梯一路下行，来到了储藏酒水与食物的厨房，但并没有见到凯瑟琳的身影，只有一名叫做曼伊塔的厨师。

“就不能等到早上再说吗？”曼伊塔态度很是无奈。

“打扰了，你见过凯瑟琳吗？”亨利没有在乎曼伊塔的误会，直截了当问出自己的问题。

曼伊塔不是很高兴，反问道：“你找她干什么？”

亨利临时现编了一个借口：“我得找他拿些酒给卡蓬大人送去，但半天都没看到她人在哪。”

听到亨利的话，曼伊塔却是眼前一亮，自告奋勇说道：“是为那个外来的英俊贵族拿酒吗？我也可以，你就忘了那个傻瓜凯瑟琳吧！”

“问题是…”

女人撒娇似的打断亨利，请求道：“算了吧，谁知道那头母牛又跑到哪里去了，我整个晚上都没见到她。但是别担心我，很乐意帮你给卡蓬大人送酒。”

正如那句话所说，在布拉格，只要掌控了政治，金钱就会源源不断。

同样的道理，在大多数地方，只要显现出贵族的身份，投怀送抱的女人也会源源不断。

前提是不挑食的话。

“对了，这些匈牙利葡萄酒送给你，可以在路上喝，请帮我在卡蓬大人那里说几句好话，愿圣母玛利亚在战斗中保佑你。”

总有一个接一个的农家女孩。渴望攀上年轻英俊的贵族，这个世界似乎向来如此，即便后世亦然。

“不用了，我会去给卡蓬大人送酒的。”

亨利果断拒绝了女人的提议，毕竟理由是他现编的，虽然他让女人去送酒，卡蓬可能会直接笑纳。

“所以凯瑟琳究竟跑去哪儿了？”亨利自言自语说道。

之后亨利又返回了宴会厅，气氛依然热烈众人接杯换盏。

亨利走到一位容貌姣好的妇人面前搭讪：“很抱歉打扰，我还不知道您的名字，夫人可否赏光告知？”

旁边的神父帮忙介绍道：“亨利，这位是泽诺夫的乔汉卡。”

亨利对她有所耳闻，一位风韵犹存的貌美寡妇，远近闻名财富颇丰。

她大概三十多岁，但看起来却比同龄人要年轻些，端庄中带成熟韵味。

亨利脸上洋溢笑容，自我介绍道：“很高兴见到你，夫人，我是……”

寡妇乔汉卡笑着打断了亨利自我介绍：“我知道你是谁，我听别人聊起过你。”

似乎今晚来参加宴会的人，就没有不认识汉斯与亨利的。

“你的故事都相当荒唐，如果你不介意我这么说的话。”

亨利哑然失笑，摆手说道：“不过都是一些愚蠢的误会…”

一旁有人拱火：“池塘、监狱还有绞刑架，这一连串误会不得不说还挺有趣的。”

神父尼可丹姆斯也出言感叹道：“年轻人你可有过不少次生命危险。”

亨利脸上表情风轻云淡，不以为然说道:“你说的对神父，不仅是我，就连卡蓬大人也是，有时候麻烦总是会接连不断一个个闯上门，没办法。”

未亡人乔汉卡夫人却对这些事情很感兴趣，她漂亮的眼睛中闪烁兴奋的光芒。

“这些听起来很有趣，不打算跟我讲一讲吗，我真的很喜欢听人亲口讲自己的英雄冒险故事。”

过惯平淡生活的贵妇，总会对经历过刺激冒险的年轻骑士格外青睐。

深知这点的亨利自然不会拒绝对方的聆听请求，他顿了顿后说道：“我很乐意，不过该……嗯从哪儿开始呢？”

乔汉卡仰头看着亨利，眼中尽是期待：“从最开始讲总是最好的，不是吗？”

一旁的神父眼观鼻鼻观心，对此视若无睹。

亨利笑了笑，采纳了对方的建议：“当然，如你所愿，这样最好不过，夫人。”

微微梳理脑中思绪后，亨利在旁边挑了一把椅子坐下，缓缓开口：“我们的朋友，约布斯特侯爵，想停止这场荒谬的战争，所以他派我们前来特罗斯基。”

“这里离拉泰实在有些远，到了之后我们在一个池塘边扎营，打算先洗个澡，再来见波尔高大人。”

“可惜根本没时间洗澡，因为一帮杀人犯突然袭击了我们！”

听到这里，乔汉卡面上也开始紧张起来。

“那之后呢？”她焦急问道。

“他们大开杀戒，手下无情，我们的人都没办法对付他们，当时别无选择，我们只能跳进水里拼命的游。”

亨利很机智省去了，汉斯带着他打算一块调戏河边洗衣女的内容。

“上帝保佑，虽然我不会游泳，但我和卡彭大人居然没淹死。”亨利假装出一副后怕的样子。

神父闻言在胸口画了个十字架，语气悲悯：“是神明的旨意，我的孩子，上帝想救你。”

乔汉卡完全被亨利讲述的内容勾起了同情心。

“太震惊，太吓人了！快告诉我接下来又发生了什么事情？”言语间尽是对亨利的好奇心。

“后来啊，后来就没什么了，除了他们差点把我像猪一样捅死以外，就没什么了。当然，最后是我们活下来了。”

乔汉卡听得目光生出异样神采：“这就是我想听到的。”

“之后一位好心的老妇人救了我们，但后来我们被卷进了一场酒馆斗殴。”

“嗯，其实这场都是卡蓬大人挑起来的，体力劳动对他来说太丢人了。”

亨利并没有添油加醋，说的都是事实。

当时他与汉斯身无分文，落魄游荡到了特罗斯科维茨，连一顿饭钱都付不起。

酒馆老板娘给了他们打工赚钱的机会，但汉斯却认为这有损贵族体面，让亨利一个人揽下全部伙计。

某种程度上，这件事间接推动了二人的之后的分道扬镳，不过现在又和好了便是。

“他认为这甚至比警卫在我们身上泼…泔水更丢人。”

“哈哈！不，不，那真的太惨了。”乔汉卡以为亨利在说笑。

“但这是真事！导致所有人都以为我们是臭气冲天的流浪汉，造成了不少误会，甚至瑟鲁什执行官后来还把我们关了起来。”

“哦！”乔汉卡夫人对此更加惊讶，“他为什么要惩罚你们？”

“我承认执行官惩罚的没错…因为那场斗殴我们赢了，对面的几个人都被我给打趴下了，夫人。”

乔汉卡的语调不知不觉间都变软了：“好极了！我觉得人们都看错你了！你是个真诚勇敢的年轻人，亨利。”

亨利的故事确实讲的不错，一旁的其他宾客都忍不住出言赞叹。

“真是有趣的经历！”

乔汉卡很赞同这人的说法：“没错，可惜我的好朋友没有听到你的故事，她一定会很感兴趣的。”

“您说的是谁，夫人？”神父好奇问道。

乔汉卡轻笑了声：“很遗憾，她刚出去想呼吸点新鲜空气，但最简单的解决方法就是直接去找她。”

她动人的目光转向亨利，微笑问道：“你愿意护送我吗，骑士先生？”

亨利自然不会拒绝这明摆着的机会，正所谓无中生友，一切都在不言中。

“当然可以，夫人，能护送您是我的荣幸。”

“太好了！”乔汉卡起身向周围人作别：“我们打算告辞了，相信博学多知的先生们不会介意的，对吗？”

她走近对亨利柔声说道：“外面的夜色很美，这里有点闷，散散步很不错，来吧孩子。”

离开宴会厅后，乔汉卡长舒口气：“夏天的夜晚真惬意…里面实在太闷了，感谢你把我从宴会里解救出来，亨利。”

“应该的，但我还以为……”

亨利费这么大功夫，讲了半天故事，可不是为了送对方来这里散心的，必须以退为进挑破这层窗户纸。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有些人还真是慢热，就像我已经去世的丈夫，但我想你或许会聪明些，嗯？”

亨利会心一笑，凝视面眼前端庄妇人眼睛：“我想你不是那种会被漂亮诗句迷的神魂颠倒人。”

乔汉卡被逗得呵呵直笑：“瞧瞧！终于有个特例了，我实在受够那些了！”

“恰好我不擅长做诗。”

不知不觉间，两人散步到了亨利所住的屋子前，亨利邀请对方进去坐坐，乔汉卡并未拒绝。

木门应声而关，屋内一片黑暗。

亨利刚开口，就被乔汉卡打断，未亡人温软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别说了，笨蛋，抱我。享受这个不眠之夜吧，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

乔汉卡很漂亮，她身上闻起来有藏红花的香味。

八小时后，亨利从木屋的床上醒来，对方早已离开。

现在是早上六点，太阳刚刚露头，亨利该与波尔高的军队集结了。

当他到达马棚时，汉斯早已在此等候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