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山城少儿频道的收留

拍摄也到了尾声，但关于影片的放送问题也渐渐提上了日程。赵飞林心里盘算着，如果能赶在暑期档播出，那可正是孩子们最闲的时候，收视率就算再低，那也比平常好多了。并且最近在附近的学校拍摄，给悠悠球积攒了不少的人气。他和周锦城预估了一下，以当前的拍摄速度加上后期剪辑，四十集的成片剪辑出来，时间刚好可以到暑假。

但有谁愿意收这坨玩意儿呢？赵飞林已经厚着脸皮找了好多电视台，然而每次一提到这部剧，对方都是一脸为难，连忙摆手。

但，有谁愿意收这坨玩意儿呢？赵飞林蹲在月巴克角落，面前摆着第十杯冷萃冰咖啡，手机通讯录滑到”电视台”分类时手都在抖：”老周，你说咱们这片子是不是有毒？”他指着微信对话框里整齐划一的回复——

省台购片主任：【微笑表情】”很有创意，但不太符合我台定位。”

市台节目总监：【捂脸笑】”建议投动画电影节试试？”

网播平台负责人：【语音60秒】”赵导啊，不是我说，您这特效......哎，要不您看看我们‘土味鬼畜区’有没有合作空间？”

周锦城默默把手机转向他：”我刚搜到个冷知识——山城少儿频道去年播了整整三个月《天线宝宝》重播版，收视率居然破了0.1%。”

“天线宝宝？”赵飞林突然支棱起来，”那帮顶着天线的土豆精都能行，咱们的发光悠悠球凭什么不行！”他抓起背包就往外冲，”走！现在就买机票去山城！”

“等等！”周锦城一把拽住他后领，”你知道山城少儿频道在哪儿吗？”

赵飞林僵在原地，默默掏出手机导航：”导、导个航不就行了......”

三天后，两人站在山城某栋九十年代老楼前。斑驳的墙面上贴着褪色海报——《黑猫警长》重播倒计时，旁边用粉笔歪歪扭扭写着”今日停水”，连这字看起来都有念头了。

“你确定是这儿？”周锦城盯着楼顶摇摇欲坠的”少儿频道”灯牌，有个”少”字只剩半个”小”在风中晃荡。

突然，二楼窗户探出个地中海脑袋：”找谁啊？”

“我们是《火力少年王》剧组！”赵飞林举起U盘，”来谈合作的！”

“等着！”五分钟后，铁门”吱呀”打开。开门的秃顶大叔趿拉着人字拖，手里还攥着半根油条：”我是台长助理老刘，台长在顶楼录《幼儿书法课堂》呢。”

两人跟着老刘穿过走廊，墙上挂着历代台庆合影——2010年的照片里还有《福禄娃》cosplay秀，到2020年就只剩台长孤零零举着”节约用电”的KT板。

推开顶楼杂物间的门，赵飞林瞳孔地震：所谓”录影棚”竟是天台违章搭建的塑料棚，台长正握着毛笔给三个打瞌睡的小孩示范”永字八法”，摄像机还是上世纪末的Betacam型号。

“台长！”老刘扯着嗓子喊，”有人找！”

台长转身的瞬间，赵飞林差点跪下——这花衬衫配金链子的造型，活脱脱从《古惑仔》片场穿越来的社团大哥。

“新剧？”台长甩开毛笔，墨汁精准溅到周锦城白衬衫上，”先交五千块场地费。”

“这是敲诈！”周锦城在消防通道咬牙切齿，”他当我们是菜市场摆摊呢？”

赵飞林却盯着手机傻笑：”老周你看！山城少儿官微才287个粉丝，最新动态是去年端午节祝观众'清明快乐'......”他突然猛拍大腿，”有戏！这种穷到掉渣的台，肯定饥不择食！”

当晚，两人扛着投影仪杀回电视台。赵飞林掏出杀手锏——

“请看VCR。”

王建国老爷子亲自录制的VCR：”我以四十年老演员的声誉担保，这片子能火！”视频结尾，老爷子突然甩出悠悠球，把身后”最佳男配角”奖杯抡飞了。

台长抠着脚的手顿了顿：”有点意思......但你们这特效......”

“台长！”赵飞林突然单膝跪地，”只要您肯播，我们免费给频道做宣传！”说着掏出连夜赶制的企划书——

企划一：主演唐小杰客串《幼儿书法课堂》，用悠悠球表演”草书狂舞”。

企划二：反派张一鸣在《动画点歌台》教观众用假发套打拍子。

企划三：学霸夏雪开设《悠悠球里的量子力学》少儿科普专栏。

台长的金链子开始微微发颤：”三天后试播两集，收视率过0.3%就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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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回到宾馆以后，赵飞林和周锦城瘫坐在床上，彼此对视，大眼瞪小眼，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咋办？”赵飞林率先打破了沉默，他揉了揉太阳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周锦城叹了口气，靠在床头，眼睛望着天花板，语气有些消沉：”还能咋办？听天由命呗。”

赵飞林猛地坐直身子，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不，我命由我不由天！”他挺起腰板，握紧拳头，仿佛在给自己打气，”咱们不能就这么算了，得想办法！”

周锦城转过头，看着赵飞林那副认真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你这架势，好像要去打一场硬仗似的。”

赵飞林嘿嘿一笑，但很快又恢复了严肃：”说真的，咱们这部剧虽然有点非主流，但大家都这么用心，怎么能轻易放弃？对了，找托！”

“找托？”周锦城差点把奶茶喷到企划书上，”你当是菜市场卖土豆呢？还有，你找谁？那些网红、博主之类的，瞧得上我们这个吗？”

赵飞林摇了摇头，“老周啊，你还是没搞懂我们的核心用户啊，小孩子，谁会去看那些什么博主。”他蹲在宾馆床上画思维导图，荧光笔在纸上划出歪歪扭扭的箭头：”山城十二所小学周边共三十八家小卖部，每家每天派两个托儿表演悠悠球，免费送五十个基础款——”

“停！”周锦城掰着手指头算账，”三十八家店，每家每天送五十个，基础款成本价八块，一天就是一万五！我们只剩二十万宣传费！”

“所以只搞三天。”赵飞林突然从床上蹦下来，赤脚踩在满地设计图上，”你记得当年小猪佩嘉怎么火的吗？所有小卖部都在卖猪猪玩具，小孩不买就融不进圈子！”

窗外传来广场舞神曲的轰鸣，周锦城盯着墙上”火力少年王”角色海报。画面里唐小杰的悠悠球正在发光，特效粗糙得像是美图秀秀P的。”问题是...”他扯开领带，”现在小学生都玩手机游戏，谁看得上这破塑料球？”

“所以要找托！”赵飞林突然掏出手机播放视频：夜市摊前，张一鸣戴着鸭舌帽表演”天外飞仙”，周围瞬间围了二十多个小孩，”昨晚上我让一鸣去试水，半小时送出三十个球！”

视频里突然传出尖叫。周锦城定睛一看，有个小胖子把悠悠球甩到糖画摊上，金灿灿的龙形糖画黏了满球。”这算哪门子宣传...”话音未落，画面里赵飞林突然冲进镜头：”小朋友！这个沾了糖的球现在升级为限定款'黄金龙魂'，全球唯一！”

小胖子当场被其他孩子团团围住，有个扎羊角辫的女生甚至掏出五块钱要买。周锦城看着赵飞林得意洋洋的脸，突然觉得空调温度开太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