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始于进步之桥

进步之桥。

灰烬自天空飘落,火焰将天空铺成红色。

惨叫声,咆哮声,哭闹声,枪弹轰鸣声……

硝烟之中人影绰绰,不断有人被杠杆式步枪射出的子弹打穿身体,倒在地上。

“康诺!!不!不!!啊啊啊!!!”

嘭——

硝烟中,又是一声枪响。

随后便是人影无力倒地之声……

“菲莉西亚!!”

一道手戴铸铁拳套的壮硕男人,崩溃的望向那两道倒在地上、双目涣散,血液不断从胸口弹孔中流出的人影,状若疯狂的跑到二人身前,随即犹如一头黑狼般表情凶狠的扑向刚刚开枪的执法官……

而在不远处。

身穿白色短袖的蔚牵着爆爆的手,而爆爆则听话的捂住自己的眼睛,独留蔚透过硝烟,看向大火中的众多尸体,眼睛不断寻找着什么。

似乎察觉到自己的姐姐停了下来,爆爆试探性的放下了手掌。

眼泪与灰烬在她脸上汇成一道道黑色泪痕,却被满是火药味的风吹干。

入眼,是一片狼藉的大桥和倒在废墟中的尸体。

此刻的进步之桥只剩下那道手戴铁拳套的男人,与在其手中犹如破布玩偶般被殴打执法官。

随着二人看向男人,男人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丢下手里的执法官,转头看向蔚和爆爆的方向。

他一言不发的走向二人,眼中满是懊悔与自责。

四目相对,蔚似乎是读懂了什么,颤抖的瞳孔望向距离男人不远处的那两具尸体。

一向坚强的蔚在此刻却哭出了声……

距离进步之桥不远处底城的一座院落中,林言静静的盯着这场冲桥的悲剧,眼中带着几分阴霾。

火光映红了他的脸,也映透了整个房间。

踏、踏、踏……

范德尔抱怀两个孩子,表情落寞的走在街道上。

两个孩子的泪水浸透了他的衣衫,细微的啜泣填满了他的灵魂,朋友惨死的模样历历在目,一时间让他缓不过神。

就在他走下进步之桥,失魂落魄的朝底城走去之际,忽的,一间院落的大门打开了。

火光硝烟下,一位青年从中走出,朝范德尔招了招手。

看着青年整洁的衣着与干净的模样,范德尔只是冷冷的扫视一眼,没有停留,继续朝前走去。

正当他即将走入黑暗之际,林言的话却让他停下了脚步:“范德尔,你难道想把这些和你冲桥的兄弟,和那两个孩子的父母丢在这里,等着上城人处理吗?”

“到这来,我帮你把他们安葬。”林言的声音富有磁性,带着一种莫名的信任感。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范德尔转头看向桥上的尸体,又看向站在门前的林言,他轻抿嘴唇,眼眸之中带着残余的凶狠,犹如一头谨慎的黑狼,缓缓朝青年走去。

跟随林言走入院落。

范德尔却没随他一同走入房间,只是隔着玻璃静静的看着从抽屉里拿出绷带,酒精,止血药,以及面包牛奶的人影。

“喂,范德尔!你进不进来无所谓,但这两个小家伙可都哭昏过去了,你就打算一直这样抱着?”

林言走到门厅打开大门,范德尔则不断透过门缝和玻璃瞥眼看向屋子里,试图找出有没有威胁到自己和家人安全的存在。

瞅他这幅模样,林言无奈的叹了口气:“放心,家里就我一个人,赶快进来吧。况且你身上的伤口也需要消毒,不然会发炎。”

随着范德尔走入屋子,林言便安排范德尔把怀里的蔚和爆爆放在了客房,自己则让范德尔去浴室清洗了一下身体,接着开始为那些伤口进行消毒缝合。

别说什么伤口不能沾水,范德尔可不讲究那些。

毕竟底城的空气比起干净的热水可要脏多了。

清理干净身上灰土与污垢,林言端起酒精便朝范德尔身上的伤口浇下。

剧烈的疼痛让他不由皱眉,却没发出一声痛呼。

消毒,上药止血,缝合。

林言缝合的手艺不怎么样,但比起把血肉敞着,粗糙缝合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望着将药重新放回房间又出来的林言,范德尔裹好衣服一声不吭的站起身,静静朝外走去。

直到走至门口他这才转头看向屋子里的林言:“他们是跟我一起来的,理应我来安葬。”

“在这段时间里,请帮忙照看一下‘她们’。”

说罢,范德尔再次朝进步之桥走去,只不过这一次并非冲桥,而是收尸。

火光下,不知他从哪里找来了一个推车,一个人就这样来来回回的运了一整晚,直到天亮才堪堪运完。

他把这些尸体都安葬到了底城。

虽然那里很脏,很乱,但那却是这些人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等林言重新再见到范德尔,已经是在半天后。

比起刚走的时候,范德尔的腹部还多了一道被刀刃捅伤的口子,看样子在这期间他与希尔科已经因为某些事情而决裂。

见范德尔捂着肚子一瘸一拐的走入房间,林言轻车熟路的拿出酒精、针线、止血药,给他又来了一套基本业务。

从房间走出,林言手中端着两杯热茶。

将其中一杯递给范德尔,林言便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一旁,范德尔静静感受手中滚烫的热茶,朋友的死亡,兄弟的决裂,信念的崩塌,这些远比肉体上的伤口更令这位壮汉悲痛。

就在他沉浸在回忆之中时,一道磁性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

“你们不该决裂的。”

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却在范德尔的心底引起轩然大波。

锋利的眸子瞥向林言。

他并未接林言的话,而是沉声吐出了三个字:“……你是谁。”

“我吗?林言,一位游历世界的奥术师罢了。”轻抿一口茶水,林言淡淡说道。

“奥术师?那是什么?”半辈子都在矿井里工作的范德尔自然没听过‘奥术’之类的词汇。

根据现在的时间线,即便是皮尔特沃夫的居民,也只有小部分知道世界中还存在奥术、魔法,更别说他。

“奥术解释起来很麻烦,你可以把我当做魔法师,一个…精通预言的魔法师。”

“……就跟黑巷里那群专门骗人的占卜师一样?”

“……”

“不不不~你搞错了什么,我可不是那群骗子~”林言嘴角微抽。

说好异世界的人都很好骗呢?为什么轮到他说自己能预知未来别人就不信了……

“你说你是精通预言的魔法师?证明给我看。”范德尔看向林言,脸上写满了不信。

林言闻言眉头紧皱沉默片刻之后,缓缓抬头。

“证明吗…”

“嗯……我看看。”

“范德尔,你从记事开始就和希尔科在矿井工作,某一天,你不幸遇到矿难,你和你的兄弟们都被困在了矿井里。

就当你们以为不可能出去的时候,一阵飓风将挡在出口的巨石掀开,你们这才得见天日。”

“从那天开始,这件事就是你和希尔科常常念起的事。”

“在这件事之后,你便离开了矿井,去黑巷开了一家名为‘福根’的酒馆……这些我说的对不对?”林言看向范德尔。

他自然不会什么预知,这些不过是穿越前从双城之战里信息而已,之后经过简易整理为‘奥术师’的人设添加更丰富的色彩。

听到林言所说的话,范德尔不信的表情变的半信半疑。

似乎是看出了范德尔仍旧不信,林言继续道:“今天清晨,你和希尔科因为理念上的不合而决裂。”

“你想将希尔科溺死在河里,但在关键时候却没忍心,被希尔科抓住机会逃了。”

“这件事我说的又对不对?”

此话一出,范德尔的疑心消减了大半。

他敢确定,今天那件事绝对没有第三人在现场!

所以眼前这人又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真像是他说的那样?奥术?预知?

深蓝色的瞳孔狐疑的扫向林言,垂在身侧手臂不自觉的握紧。

然后……

嗖!

一个标准的右勾拳朝林言打来。

毫无征兆的偷袭足以令常混迹地下拳赛的拳手被一拳干翻,但却被林言轻易躲开了。

一切就好似他真的会预知未来一样。

不要误会,他真的不会预知未来。

能躲开这一拳,完全是林言了解范德尔这个人,以及绝大多数人对‘预知未来’者的试探。

【大师,你算一算你今天会不会挨枪子?

-不会。-砰!

“你算的不准。”

-会。-砰!

“大师就是大师,算的真准!”】

这种就是对‘预知未来’者的试探。

林言正是清楚这种试探行为,才早早对这一拳有防备。

外加上他学过几年散打,也才堪堪躲过这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