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毁掉带有特殊符文的水井屋这件事上,大妖联盟的妖怪们和天照系的神明们执行结果还算不错,虽然天照系的现任领导者对这份请求不屑一顾,好在有榊原“猴子”师兄的暗地帮助下,倒也没出什么差错。
这样三谷彰通过符文水井屋来进行空间移动的范围也就越来越窄,最后被限定在两处地方,一处是东京西郊的一座公园,里面曾有一座废弃的水井;另外一处则是靠近多摩川的小工坊内,如今工厂倒闭,水井也随之被废弃。
“猴子”师兄留下的两处地方,既满足了榊原的实际埋伏需要,又没给天照系的神尾浩留下任何话柄,以人手不足的名义只留下了地址。
而大妖联盟那边则是更简单粗暴一些,他们把树海全域内所有的水井屋都拆了一遍,反正他们那里不缺木材,大不了再安排人重建就好,而且他们还详查了从树海出走的人员记录,找到了三谷彰的妖怪血脉,然后迅速通知给了板生贤治。
“那三谷彰究竟是个什么妖怪?”
“是河童,你读了我上次给你带过的书吗?那上面应该有记录河童的描述。”板生老师答道。
“那本常见妖怪汇编吗?看是看了,可是完全不像啊。”榊原忍不住反驳道。
“妖怪的名字是一类妖怪的统称,当然和具体的个体之间会有差异,比如日本各地都有关于河童的记载,可是并没有那两个河童完全一致。”
“不不不,老师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看书上说河童身材矮小,尖嘴猴腮,头部有凹陷呈碟状结构,可那三谷彰明明是个身材高大、头发黑密的国字脸老头,这差别也实在太大了吧?”
“天一啊,千万不要只看表象,你可知道你至今遇见的大多数妖怪其实都是有名姓的。”
板生老师絮絮叨叨说起榊原至今为止遇见的妖怪,原来还真都是有出处的,比如那蛇妖便是濡女的妖怪血脉,内田则是赤鬼的血脉,独脚巨人则是山魈的血脉,相山本身则是具有土蜘蛛的血脉,后因死后和络新妇的血脉融合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妖怪;而其分裂出各种蜘蛛,由于其血脉稀薄,容易收到环境的影响,便成了具有不同属性或特点的蜘蛛。
至于其它妖怪则各有出处,不过由于血脉混杂和环境影响,有些妖怪的身份已不可考。
“原来妖怪血脉还可以混杂、并受环境影响啊。”榊原听到这些,不免有些感慨。
“那是当然,要不然人类可以觉醒两个血脉技能是怎么来的?不过这种事讲起来就比较复杂了,当时你没打算完全踏入妖怪的世界,所以我就未曾和你多说。”
“好吧,等以后我再去找老师请教,那这个三谷彰就是因为其血脉庞杂而形象大变吗?”榊原隔着电波撅了噘嘴。
“不是,三谷彰的事情还真是有点特殊,我也是收到了大妖联盟关于他的详细信息才知道的,他有一个血脉技能叫做液体伪装,也就是他可以利用头顶上乘着的水在身体表面上镀膜,这样他的形象就会在外人的眼里发生变化,比如高矮、胖瘦等等,都能通过对体表的液体控制来实现,所以你看到的都是假象。所以你以后要是遇见他时一定要多加注意……”
听完了板生老师的碎碎念之后,榊原挂断电话,心想,这技能的实质不就是通过控制体表水膜的厚度来影响光线的折射吗?最简单的物理原理。
怪不得在旧校舍后的水井处会发现水渍,那一定三谷彰技能留下的痕迹,原来他从没以真面目示人,就连一直在他身旁做事、最后留下牺牲自己为他断后的八仓一男,都未曾见过他的真面目。
可见三谷彰此人的阴险与狡诈,这样一旦事情不妙他就可以隐瞒身份逃到别处,没有人可以认出他来,果然一手好算计。
这样的妖怪绝对不能让他再逃走,不然的话他一定又会在别处凭借欺骗而东山再起。
榊原召集众人商量在这两处地方埋伏的方案,这次一定要将三谷彰就地正法。
……
所有人做事都遵循着这样一条规律,一旦通过某种方式达成了自己想要的目标,除去成果给个体带来的满足之外,那么这个达成目标的方式也深深地烙印在了人的脑海里。如果将来再有相同的目标,人们自会在脑海中寻找成功的案例,那么这种达成目标的方式,也会被再次启用,也就成了所谓的“经验谈”。
但是,这世界上其实并没有两个完全相同的目标,即便是有,那么目标所处的环境也没法完全相同,这意味着采取同样的方法,不一定能够达成目标,这就是所谓的“经验谈的失效”。
可是由于人脑的生理构造和进化方式的影响,人类感性上更倾向于记住成功的经验,而忘记失败的经验,所以一旦得到了成功的甜头,就会受到经验的影响,而环境一旦突然改变,而又没能迅速转变思维找到新的解决问题的方法,就会在错误的方法中越走越远,脑子里也就形成了所谓的“路径依赖”。
人是如此,妖怪也同样。
这现年三谷彰早就习惯了两种生存方式,一个是常年以高大威武的校长形象示人,未曾改变过;另外一个就是通过刻有符文的水井屋来进行移动。
可是自从榊原带领事务所的众人把邪灵军队彻底消灭之后,三谷彰就陷入了一种十分尴尬的境地。他再不能像之前做校长时那样趾高气昂,每日里都有无数人在他跟前奉承献媚,而且现在还要像在树海时一样,每天小心谨慎地活着,这让他很是憋屈。
接着就是原因不明的水井屋符文失效,树海和东京的大部分地方他都没办法短时间内到达,目前能够进行空间移动的地方,仅仅剩下两处。
若是按照常理,这种大规模的符文失效本应激起三谷彰的警觉,让他逃离东京去乡下避难。
可是多年来的养尊处优,让他的敏感性早就降低,再加上他从生理上就讨厌那个在树海时唯唯诺诺的自己,自然不愿意躲躲藏藏,依旧使用剩下的水井屋,来进行移动。
也许这就是独属于三谷彰的“路径依赖”,这也是他自己选择的“结局”。
这一日,他在西郊的公园里遭遇了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