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蹬鼻子上脸

姜师傅听到有人夸自己的徒弟，心里比自己被夸还高兴，嘴上却依旧不饶人：“哪里哪里，他要是真有天赋，当初怎么连中专都考不上？”

王建业却不认同：“这可不能一概而论。有些人的天赋，只有在参加工作后才会展现出来。

或许他不擅长学校里的理论学习，但在实际动手操作方面却很有天赋。

伟大导师曾说过，‘读书是学习，使用也是学习，而且是更重要的学习。常常不是先学好了再干，而是干起来再学习，干就是学习。’”

姜师傅和周主任听后，纷纷点头，对伟大导师这句名言所蕴含的思想深表认同。

站在旁边的张炳青有些拘谨，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真有这么好吗？哈哈哈……”

“没出息。”姜师傅瞪了他一眼，可眼底却满是欣慰与满意。

王建业最后吸足一口烟，抽到只剩烟屁股，丢到地上用脚踩灭，鼻孔缓缓呼出两股白烟。

周主任见状，直接摸出兜里剩下的半盒烟，拍到他手里。

王建业连忙往回推：“哎呀，周主任，您这是……”

周主任执意要给，硬是把烟塞进王建业兜里，不容他拒绝：“应该的，应该的。您来帮忙，怎么能让您白辛苦呢。”

王建业无奈之下，只好收下这半盒烟：“我作为一名实习技术员，本来就该抓住机会好好表现，争取早日转正。

帮大家解决问题，其实也是在帮我自己，周主任你们真没什么好客气的。”

周主任哪敢当真：“像您这么优秀的实习技术员，肯定能提前转正。我琢磨着，说不定三个月，甚至两个月，您就能成为正式技术员了。”

王建业笑道：“那我就借周主任您吉言啦。以后要是车间有什么技术难题，您尽管来找我，也让我多些表现的机会，好早点转正呀。”

这话正合周主任心意，他乐呵呵地赶忙道：“好说好说。”

“……”

王建业与周主任一番寒暄过后，见暂时没其他事，便转身回到了冯猛身旁。

后者正专注地在纸上记录数据，王建业见状，开口问道：“冯哥，这三批蜡膜的测试结果如何，符合咱们的要求吗？”

冯猛手指向第三批蜡膜，略有些兴奋道：“你看这个7:3配比的蜡膜，收缩率仅为0.3%，不仅完全满足了我们的需求，甚至达到了毛熊那边的水平。”

“当真？”王建业佯装惊喜，实际上他对这个配比的实验效果，早已做到心中有数，“这样的话，失蜡法铸造工艺的关键一步，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咱们厂很快能使用新工艺，铸造出高水平的铝合金喉管，科里改进化油器的计划，算是向前推进了一大步啊。”

冯猛看着王建业，眼中带着一丝欣慰：“这一批蜡膜的配比是你提出来的，你当属头功。”

王建业略带羞愧地笑着，摆了摆手：“不不不，我不过是运气好罢了，哪算得上什么头功……对了，若是论头功，罗工会给些什么奖励？别误会，我也就是随口问问，好奇。”

冯猛回忆道：“罗工会给你记一功，在你将来转正、评级晋升的时候，能派上用场。”

王建业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晋升好啊，我太想进步了。

二人离开车间，准备回技术科，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罗工。

可回到技术科后，却发现罗工不在办公室，只有陈玉玲一名技术员值班。

陈玉玲瞧见王建业，不禁轻呵一声：“瞧你这满面红光的样子，莫不是遇上什么好事儿了？”

王建业打趣道：“陈姐，您还懂看面相呢？那您快帮我瞅瞅，我最近的桃花运如何？”

陈玉玲还真就盯着王建业的脸，认真端详了一会儿，而后调侃道：“我看你面泛桃花，近期要有桃花运了。

不过，你一心只为社会主义建设添砖加瓦，满腔热血都扑在事业上，这桃花运与你的志向，似乎有些相悖啊。

你需要有所取舍，你说该舍弃哪一个呢？

依我看呐，还是舍弃桃花吧，搞对象哪有建设社会主义重要，王技术员你觉得呢？”

王建业乐呵呵道：“先成家后立业，二者并不冲突，不耽误，不耽误。”

陈玉玲和王建业正尬聊着，冯猛打断说：“陈工，蜡膜工艺的测试结果出来了。”

陈玉玲原本没抱太大希望，随口问道：“哪一批的收缩率相对小一些？”

“王技术员给出的石蜡和硬脂酸7:3的配比，收缩率仅为0.3%。”

“哦，0.3%啊，那还得再……”

陈玉玲突然反应过来，满脸震惊道：“什么？0.3%？你确定没看错？”

冯猛肯定道：“没错，确实是0.3%。”

陈玉玲又将目光投向王建业，眼神中带着征询。

王建业也点点头：“石蜡和硬脂酸在7:3的配比下，收缩率的确是0.3%。”

“呀！”陈玉玲哒哒哒走到王建业跟前，兴奋地捏了捏他的脸蛋：“小王同志，你这运气可真好！

第一次做实验，随意选了个比例，就得出了这么好的结果，你知道给我们省去了多少人力物力吗。

罗工要是知道了，肯定高兴坏了。”

王建业不动声色地拍开陈玉玲的手。

我堂堂中华人民共和国一五计划重点项目首个现代化汽车制造基地新中国工业化的里程碑第一汽车制造厂技术科的实习技术员，也是要面子的。

他清了清嗓子，暗示道：“我们在车间忙乎了一下午，连口水都没顾得上喝，嗓子都快冒烟了。”

陈玉玲双手叉腰，点了点王建业的脑袋，翻了个白眼：“去！夸你两句就蹬鼻子上脸了，还指望我给你倒茶啊？美得你。”

说罢，她一扭身回到座位上，向冯猛要来蜡膜工艺试验书以及三个批次的测试记录，仔细地看了起来。

王建业无奈，只能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边喝边瞥向陈玉玲。

这次算我运气好，你不给我倒茶。

等下次我推广电火花穿孔技术的时候，非得让你给我捏肩捶腿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