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乡村套路深

太阳攀升至当空,闭着眼睛,光线依旧刺透了眼睑。

一整片刺眼的烫金色,让赫尔曼从熟睡中转醒过来。

经过昨夜的折腾,几人都是疲惫至极,该轮到谁守夜已分不清楚,趁着身上运动的余热未消便齐齐睡去。

此时已是正午。

身旁,约翰和卢卡斯同样是刚刚醒来,纷纷从荒草堆里坐起。

赫尔曼环视周围。

战斗的痕迹残留在营地附近,要不是亲眼看见那几具狼魔兽的尸体,还以为昨夜的经历只是一场梦境。

他取出一把匕首,打算在马库醒来之前,先处理一只狼魔兽。

这下干脆不需要打猎,昨夜死在剑棍之下的魔兽,就足够支撑好几日的肉食。

对于剩余的狼魔兽尸体,并不急着处理制成熏肉。

冬日的严寒带来了一个意外的好处,可以把肉掩埋在积雪之下,冰冷的雪层就像天然的保鲜剂,能够有效地延缓肉质腐烂的速度。

正想象着狼肉的味道,一旁却传来卢卡斯焦急的声音。

“马库叔他好像死了。”

赫尔曼皱眉来到仰躺着的伙伴近前。

马库略显消瘦的脸上,此时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苍白,如霜打过的枯叶,生机正在流逝。

赫尔曼伸出手指,放在马库的脖颈侧面。

在户外低温和汗水的影响下,测算不出马库身体的温度,但好在仍然能感受到心跳。

“死什么死,别瞎说。”

赫尔曼白了小卢卡斯一眼,接着说道:

“只是暂时昏迷了过去,他的心跳要略快一些,难道是昨夜留下了其他伤口?”

马库的确挨了狼魔兽的撕咬,可是经过确认,他的腿部明明无碍才对。

回想起昨日,马库就一直时不时地打寒颤,在狼魔兽的袭击中,更是不幸让那畜生在雪地里拖拽。

衣服被雪水打湿后,紧紧地贴在皮肤上,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马库的身体很可能已经到达了极限。

如今昏迷不醒,多半是感染了风寒。

赫尔曼粗略整理了一番茅草堆,接着小心放平马库的身体,轻轻地将他的头偏向另外一侧。

卢卡斯急忙盛了一碗煮开的雪水,想要喂给马库,却被赫尔曼制止。

“他这样昏迷不醒,强行喂水怕是会呛到,很容易就会窒息。”

他拍了拍卢卡斯的肩膀,道:

“去帮你的马库叔叔找一件能够保暖的东西。”

约翰望了眼太阳,大致确定了方向。

“我记得马库说前面不远处就有一处村落,我们可以在村子里休整两天,等马库恢复过来再继续赶路。”

赫尔曼颔首,“只能这么办了。”

风寒对于平民来说,是十分致命的疾病。

营养不良、过度疲劳,种种原因导致的体质和免疫力低下,在病魔真正到来的时候,都会变成压垮身体的重担。

他们没人掌握恢复生命力的神术,赫尔曼对药草更是一窍不通。

现在也只能祈祷马库自己醒来。

……

“前面有炊烟,我能看到村寨的大门。”

约翰在前方探路,只见他从山坡上半躺着滑下,来到面前。

“沿着这段土路走,不远就到了。”

赫尔曼弯下腰,在卢卡斯的帮助下,将意识模糊的马库重新扶上背后。

在几人缓步前进的同时,几双眼睛也在盯着这个方向。

黑暗中,一名平民装束打扮,鼠头鼠脑的男子“嘿”了一声:

“老大,新的祭品自己送上门来了。”

黑暗之中的几双眼睛,齐齐看向身后。

在那里静静坐着一人,双手环抱在胸前,脸上一道狰狞的刀疤,从左眉梢斜跨至右嘴角,有如阴影中伺机而动的毒蛇。

刀疤脸缓缓睁开独眼,吐了口气说道:

“上次被那教廷的杂种偷袭,我的魔力跌落二环,还需要时间吸收村子里的冤魂恢复境界,现在暂且不宜节外生枝。”

“难不成就这么放这几只肥羊离开?”

鼠头男子不满地问道,似乎赫尔曼等人在他眼中已是待宰的羔羊。

刀疤脸食指轻敲扶手,目光扫过一众喋血的手下。

一直按着这群恶棍压抑本性,自己虽能依靠实力震慑,但威望还是会多多少少打了折扣。

他思索片刻,说道:

“从我们黑石结社面前借路,总要留下点什么。黑鼠,你先去试试那几个人的底细。”

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接着转头对手下吩咐道:

“把艾米那个小妮子放出来,叫她老老实实配合黑鼠,今晚能不能吃到剩饭,全看她自己的表现。”

鼠头男子得到命令,搓了搓手,嘿嘿笑着推门而出。

……

赫尔曼一行来到村子的门口。

低矮的石墙在村子外围散乱堆砌,走近一看随意就能翻越过去,想来只能用于防御野兽。

村子似乎毫无防备,也无人在意他们这几个到访的来客。

顺着土路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只见村内荒草遍地,偶然瞥见一处房屋的木梁缺乏打理,泛着阴湿陈旧的灰色。

四下竟无人迹?

赫尔曼看向约翰,问道:

“你不是望见炊烟了吗,怎么这村子像是废弃了一样?”

约翰也是十分纳闷,喃喃道:

“我刚刚明明看到来着……”

无奈之下,赫尔曼只好背着马库继续深入村子,左右张望盼着能找到一个人影。

冷飕飕的北风拂过他的脸颊,周围诡异的寂静。

如针锥刺痛背脊,赫尔曼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冷颤,只感觉这种阴冷似曾相识……

忽然,远处传来轱辘轱辘的声响。

赫尔曼抬头看去,只见一个佝偻着身体,长相颇似老鼠的男子,正推着一车干柴缓慢靠近。

可算是见到一个活人。

赫尔曼松了口气,待到那鼠头男子靠近些,问道:

“可否打听一下,村子里怎么不见人影?我们一路走过来只看见你一个人。”

鼠头男子的眼睛骨碌一转:

“村民都逃难去了北面,这里的税务太重了,城镇里面要好一些。”

赫尔曼皱了皱眉,但凡不是丢了活路,谁愿意抛弃田地和房子去往他乡。

城镇或许没有这么重的税务,但缺乏一门手艺,只知道埋头种地的农民,同样很难在那里生存下来。

举村逃难这种事情,怎么听都觉得不现实。

鼠头男子也知道自己的一番话并不可信,急忙转移话题:

“这里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个人路过,你们在冬天过来是要做什么?”

虽是心中感到疑惑,但背上的同伴还等着救治,赫尔曼只好暗自警戒。

他偏了偏头,示意身后背着昏迷的人。

“我的同伴染上了风寒,需要在村子里歇息一两天,如果你们有治疗风寒的草药,我愿意高价收购。”

鼠头露出了一个猥琐的笑容,一双浑浊的眼睛四处游移,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赫尔曼警惕地朝四下看去,却只见荒凉的土路和稀疏的杂草,附近并无掩体,也瞅不见什么风吹草动。

鼠头咳嗽一声,满口应承道:

“好说好说,你们跟我过来。”

他攥住木拆车的把手,继续向前蹒跚而行。

木拆车看起来轻巧得很,车轮也在平稳地转动,但鼠头男子的步伐却意外的艰难,仿佛脚下的土地有千钧之重。

约翰在一旁看的心急,催促道:

“你能不能快点,我的朋友需要休息。”

鼠头充耳不闻,反而不慌不忙地问道: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赫尔曼刚想要随口编一个地名搪塞过去,约翰却实在按捺不住。

“磨磨唧唧的,有什么问不问的,我来帮你推车,你赶紧去前面带路!”

他大步走上前去,搭上木柴车的把手。

正要推着车向前走去,突然感到一股出乎意料的推力,抗拒着车轮的转动。

猝不及防之下,推力竟把整个车子掀翻了过去,里面的柴火哗啦哗啦散落一地。

约翰惊怒交加的目光看向鼠头。

他清楚地感觉得到,正是这家伙偷偷作怪,还没等他使上力气就推翻了车子。

不等约翰质问,鼠头男子立刻跳了起来,指着散落的柴火嚷道:

“你们想要干什么,这柴火滚入雪中烧不着了,晚上叫我拿什么取暖,赔钱!”

赫尔曼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他把鼠头男子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心里清楚对方究竟在搞什么鬼。

用这几根粗陋的木柴讹钱,不如尝尝我的骑士剑……

奇怪,临行的时候,难不成把剑扔进了包裹里面?

不对,明明刚进入村子的时候还挂在腰间……

————卧槽!

被套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