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的恒温系统发出轻微的嗡鸣，顾明远解开领带时，林修注意到他后颈处有道三厘米长的旧疤。那道疤痕边缘过于整齐，像是被手术刀精准切割过的痕迹。
“林先生对我的身体很感兴趣？“顾明远突然转身，黑色衬衫下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随着动作起伏。他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银色拆信刀，刀尖正轻轻点着桌面上某处。
林修瞳孔微缩——那是他方才暗中观察的第七个摄像头盲区。
“三小时后的商务谈判需要你随行。“顾明远将拆信刀精准投入三米外的黄铜笔筒，“对方是德国韦伯集团的代表，但真正要防的是他们背后那个戴翡翠袖扣的男人。“
话音未落，林修的手机突然收到加密文件。当他看到翡翠袖扣男人的照片时，后颈汗毛骤然竖起——那是三年前在叙利亚交过手的军火贩子“蝮蛇“。
“你早知道这次谈判有危险？“林修将配枪上膛，金属撞击声在密闭空间格外清晰。
顾明远正在系袖扣的手指顿了顿，铂金袖扣上映出他嘴角若有似无的笑意：“林先生，真正的危险往往藏在你看不见的地方。“
谈判地点定在游轮“翡翠号“顶层甲板。当顾明远踏上红毯时，林修敏锐地捕捉到船尾两个侍应生交换眼神的瞬间。他们虎口都有相同的蝎子纹身——雇佣兵的标志。
“顾总，久仰。“韦伯集团代表是个满头银发的日耳曼人，但林修的注意力全在他身后那个把玩翡翠袖扣的亚裔男子。那人左耳戴着助听器，可林修记得在沙漠里，“蝮蛇“的右耳曾被子弹打穿过。
谈判进行到第十五分钟，顾明远突然用德语说了句俚语。日耳曼人脸色骤变，藏在桌下的手刚要动作，林修的枪口已经抵住他太阳穴。几乎同时，整艘游轮突然剧烈晃动，甲板下方传来爆炸声。
“带他走！“林修反手将顾明远推进消防通道，自己迎上扑来的雇佣兵。子弹擦着耳际飞过时，他闻到了C4炸药特有的杏仁味。混战中，那个戴翡翠袖扣的男人突然露出诡异笑容，按下手中的遥控器。
整层甲板开始倾斜，林修在坠入江面的瞬间抓住栏杆。透过翻涌的浪花，他看见顾明远正单手吊在救生艇边缘，右手戒指突然弹出一根钢索缠住桅杆。那绝不是普通富豪该有的逃生手段。
冰冷江水灌入肺叶时，林修突然想起局里那份加密档案。五年前南美雨林行动中，那个用钢索绞杀毒枭的神秘人，代号“夜枭“。
当两人湿淋淋地爬上岸时，顾明远的衬衫被划破，露出心口处黑色电子芯片的植入痕迹。林修瞳孔猛地收缩——那是特种部队最新研发的定位芯片，上周才在内部简报里见过。
“看来我们得换种方式交流了。“顾明远突然掏出消音手枪对准林修，月光下他的影子分裂成三道诡异的轮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
林修缓缓举起双手，雨水顺着战术背心往下淌。在他身后十米处，三个红外线光点正无声地爬上顾明远的眉心。
林修能感受到后颈处渗出的冷汗正顺着脊椎滑落。雨幕中，顾明远持枪的手稳得可怕，枪口与他的眉心保持着绝对精准的15厘米距离——这是近距射击时血液喷溅最少的安全距离。
“三年前在伊斯坦布尔，有个菜鸟特工也用过这种激光定位的把戏。“顾明远的声音裹着雨声，枪身突然180度翻转，三发子弹精准穿透三个不同方向的树丛。闷哼声接连响起，三个红外线光点应声熄灭。
林修瞳孔骤缩。对方在0.3秒内完成换弹、瞄准、连射的动作，这绝不是普通富豪能掌握的技巧。更令他心惊的是，顾明远开枪时右手小拇指不自然地蜷曲——这个特征与“夜枭“的射击习惯完全吻合。
“现在可以好好聊聊了。“顾明远甩掉枪膛里的雨水，突然扯开浸透的衬衫。黑色电子芯片嵌在左胸第二根肋骨上方，周围密布着细小的手术缝合痕迹，“T-7型定位器，有效范围200海里，内置3毫克氰化物胶囊——你应该在军情简报里见过。“
林修盯着芯片边缘的锯齿状接口，突然想起三周前在安全屋看到的医疗档案。当时顾明远的体检报告显示做过心脏微创手术，但此刻那道缝合线分明是两个月前的旧伤。
江风裹着血腥味扑面而来，远处传来警笛的呜咽。顾明远突然抓住林修手腕，将他的掌心按在芯片上。冰凉的金属表面正在发烫，某种高频震动顺着指尖直窜脑髓。
“他们在追踪脑电波频率。“顾明远的声音突然变得模糊，瞳孔出现不正常的扩散，“还有17分32秒......“
林修反手扣住对方脉搏，发现心跳速率达到每分钟220次。这是典型的中枢神经毒素反应，但顾明远意识清醒得可怕。他突然明白过来——那颗芯片不仅是追踪器，更是某种神经抑制装置。
“上个月在苏黎世银行金库，“顾明远踉跄着靠住防波堤，从齿缝间挤出话语，“我取走了'潘多拉'的密钥......“
暴雨中，林修看清了他锁骨下方新添的条形码烙印。那是黑市人体实验品的编号，首字母“X“代表经过基因改造。这个发现让林修胃部翻涌，他想起三年前剿灭的某个地下实验室，培养舱里那些插满导管的人形生物。
刺目的车灯突然撕破雨幕，五辆黑色路虎呈扇形包围过来。林修本能地摸向腰间，却发现配枪不知何时到了顾明远手中。后者正用枪托敲击芯片，发出某种摩尔斯电码的节奏。
“别动！“领头的黑衣人举起霰弹枪，“顾先生，董事会请您回去完成交易。“
顾明远低笑出声，染血的衬衫在风中猎猎作响。他忽然将枪口对准自己太阳穴：“告诉老家伙们，我的命和密钥的密码箱是量子纠缠状态。“
林修注意到黑衣人耳麦闪过红光，这是远程狙击手就位的信号。他假装踉跄倒地，袖口滑出的陶瓷刀片精准割断最近的轮胎阀芯。爆破声中，他拽着顾明远滚进排水渠，浑浊的污水立刻淹没两人头顶。
在水下挣扎的七秒里，林修看见顾明远胸前的芯片开始泛蓝光。某种生物电流在水中形成诡异的通路，他手腕上的军用潜水表突然开始倒计时——这是局里植入的紧急联络装置被激活了。
浮出水面的瞬间，三发麻醉镖擦着耳际飞过。顾明远突然咬破假牙里的胶囊，暗红色液体顺着下颌流淌。追击者们见状竟集体后撤，仿佛看到了什么致命病毒。
“他们给我注射过'厄里斯'毒株。“顾明远抹去嘴角血渍，眼中跳动着疯狂的光，“现在我的每滴血都价值三千万美金。“
林修终于看清这场死亡游戏的轮廓。他撕开战术背心夹层，掏出电磁脉冲发生器。当蓝光笼罩顾明远胸口时，芯片发出凄厉的蜂鸣，远处传来数声痛苦的惨叫——那些植入过同类装置的人正在集体崩溃。
“你只有一次机会。“林修将发生器塞进顾明远颤抖的手心，“告诉我'夜枭'到底是谁。“
回应他的是突然覆上来的冰冷嘴唇。顾明远在交换呼吸的瞬间，将某种微型存储器顶进他齿间。当林修咬破外层胶囊时，海量数据流瞬间涌入视网膜投影——那是二十七个国家政要的基因图谱。
“现在我们是同谋了。“顾明远扯断锁骨处的条形码，鲜血在暴雨中绽开妖异的纹路。远处海平面突然升起三枚信号弹，将夜空染成诡谲的紫红色。
林修终于读懂那种紫色光芒的含义。这是“渡鸦“组织召唤死士的信号，而该组织首领的DNA样本，此刻正在他视网膜上第十七页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