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荧惑照骨

荧惑古星的罡风刮过陆沉裸露的脊骨时，他正用天魔触须编织斗篷。那些从血月裂缝扯下的触手还在抽搐，断口处滴落的酸液将岩层蚀出蜂窝状的孔洞。白璃的头骨栓在腰间，每走一步就发出牙齿打颤的讥笑：“你闻到了吗？这风里有摇光腐烂的味道。“

陆沉沉默地摊开掌心，天机盘“天璇“位的星核已长满血色菌斑。苏璃消散前种下的净世星火，此刻正在菌斑下微弱地跳动，像即将溺亡的萤虫。

“到了。“白璃突然收声，头骨眼眶转向天际。

赤色苍穹被无形的巨刃剖开，九具青铜巨棺裹着星焰坠入焦土。棺盖上的镇魔符咒早已斑驳，但更骇人的是棺内传出的敲击声——那绝不是人类指节能叩出的频率。

陆沉颈后新生的魔眼猛然睁开。透过棺椁，他看见蜷缩在里面的“东西“：人形躯干拼接妖兽肢体，脊椎处伸出章鱼腕足般的神经束，每根神经末梢都嵌着一颗星尘境修士的头颅。

“是巡天狩。“白璃语气带着罕见的凝重，“星域执法者用来清理堕魔者的猎犬，看来你被列进诛魔榜了。“

第一具棺椁炸裂时，陆沉的十二对骸骨翼膜已护住周身。巡天狩的攻击方式完全悖离常理——它胸口镶嵌的星玉同时释放重力场与反重力波，陆沉左侧三根肋骨瞬间被拧成麻花，右侧肩胘骨则被扯出体外。

噬月窍应激而发，却首次尝到被反吞噬的剧痛。巡天狩的神经束扎入黑红星璇，竟开始抽取天魔之力！

“用摇光的剑法！“白璃尖叫。

陆沉本能地并指成剑，被魔血浸透的冰螭剑意破空而出。这一剑毫无章法，却引得荧惑古星的地脉共鸣。千里赤土骤然塌陷，露出下方冰封的星舰残骸——舰体表面那个被斩成两半的星纹，正是太虚子袖口的图腾！

巡天狩突然集体僵直，它们的神经束如获至宝般扎向星舰。趁此间隙，陆沉魔化的手掌插入最近那具巡天狩胸腔，在它星玉核心摸到半块熟悉的玉佩——与他父亲留下的“钥匙“严丝合缝。

记忆闪回：母亲咽气前，玉佩在血泊中映出的倒影不是陆家纹章，而是这艘星舰的舷号！

“原来如此...“他捏碎星玉，吞下其中流转的银白星髓。天魔化的经脉被星髓冲刷出耀斑状的光痕，噬月窍竟分化出第三个纯白星璇。

白璃的头骨突然暴涨：“你吃了星髓？那是摇光的...“

地面开始震颤，星舰残骸的裂痕中渗出蓝光。九具巡天狩齐声发出非人的哀鸣，它们的神经束在触碰到蓝光的瞬间灰飞烟灭。陆沉魔眼穿透甲板，看见舰舱深处悬浮的冰棺——棺中女子与苏璃有九分相似，只是眉间多了一枚金翎状的星印。

“本体...“白璃的声音突然变得空洞，“原来我才是...“

冰棺盖板自行滑开，女子睁眼的刹那，荧惑古星所有正在厮杀的修士同时抱头跪地——他们的本命星窍不受控地破体而出，化作流星雨投向星舰。

陆沉腰间白璃的头骨炸成粉末，其中逸散的神魂被女子吸入鼻腔。她踏出冰棺的瞬间，陆沉看清了她赤足踩出的星轨：那是用天魔文字书写的“囚“字。

“初次见面。“女子指尖拂过陆沉眉心的魔纹，“我是摇光，或者说...是吃了摇光的那个东西。“

星舰残骸开始自我修复，无数天魔触须从焊缝中钻出。陆沉终于明白太虚子为何要他来这里——整艘星舰就是摇光星君的遗骸所化，而吞噬她的天魔...此刻正披着人皮对他微笑。

“要合作吗？“天魔摇光轻点他胸口的星髓光痕，“你体内有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