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归墟无岸

归墟海的第一千零八十道浪峰拍碎在礁石上时，陆沉看到了苏璃说的“门“。那是由亿万颗星辰残骸堆砌的巨门，门缝渗出的不是海水，而是凝固成琉璃状的破碎时空。天机盘悬浮在他掌心，缺损的“天璇“位正发出渴血的嗡鸣。

“你确定要进去？“太虚子虚影凝成实体，这是吞噬摇光尸傀残魂后的新变化——青年模样的他眉目如剑，袖口却绣着与苏璃剑灵同款的星纹，“门后是摇光的'葬星界'，你的噬月窍会先撕开自己的魂魄。“

陆沉用缠满咒带的右手按上巨门，业火灼穿的绷带下露出森森白骨。自苏璃消散那夜起，他再未说过一个字。噬月窍在沉默中异变成双生星璇，一黑一红，如同撕裂胸膛的伤口。

门开了。

没有预想的罡风或幻阵，只有一片无垠的雪原。每片雪花都是凝固的星辉，踩上去会发出濒死星辰的呜咽。百里外的冰棺散发着苏璃的气息，棺盖上却插着七柄形制各异的星剑，摆成镇压邪祟的北斗阵图。

“等你百年了。“冰棺中坐起的白发少女赤足踏雪，腕间锁链与苏璃那根一模一样，“不过这副模样...“她抚过与苏璃别无二致的脸庞，“还是用你熟悉的吧。“

霜雾缭绕间，少女化作苏璃的模样，唯独瞳孔流转着金色星轨。天机盘突然暴起发难，却被她屈指弹出的冰晶冻结在半空。

“这才是完整的我。“她指尖划过陆沉眉心，噬月星纹竟被生生剜出，“或者说，是你那可怜的小剑灵的本体——摇光星君善尸，白璃。“

剧痛让陆沉终于发出嘶吼，双生星璇不受控地炸开。黑红风暴中，白璃却闲庭信步般穿过肆虐的星力乱流，将噬月星纹按进自己胸口：“恶尸饲主，善尸夺道，这才是《斩三尸》的正统修法。“

太虚子剑光劈落的瞬间，白璃身后浮现出万丈星君法相。那是比炼星塔尸傀恐怖万倍的存在，法相抬手的威压直接碾碎陆沉全身骨骼。

“师兄还是这般急躁。“白璃踩着太虚子溃散的魂体，“当年若不是你私放域外天魔，师尊怎会兵解化道？“

陆沉在血泊中艰难抬头，看见太虚子残魂里浮出陌生的记忆碎片：仙门之中，青年太虚子偷换镇魔大阵的阵眼星玉；摇光星君在域外战场被天魔围攻，胸口插着太虚子的本命剑...

“你以为他为何教你《陨星吞天诀》？“白璃将噬月星纹炼化成血色王冠，“这功法本就是为喂养天魔而创！“

濒死的恍惚中，陆沉听到识海深处响起锁链崩断声。双生星璇突然融合成混沌漩涡，天机盘挣脱冰封，盘面“天枢““天璇“位同时亮起——那下面压着的根本不是星图，而是一枚跳动的天魔之心。

“终于醒了。“白璃的笑声与苏璃重叠，“我的好容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