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石看似说了句废话。
但是却让从叟闻言一愣,有些醒悟过来。
而从痴却仍旧一知半解,有些恼怒的低吼一声。
“仙石小子,不要在我从痴的面前打哑谜。”
“有话快说!”
而仙石并未如其所愿。
反而从更深的层次,将自己并未在企划书上写就的心得为二人剖析起来。
“战国至今已经混战近千年。”
“各国之间征伐不断,竞相吞并。”
“诸侯之下,诸多忍者、武士家族也是彼此仇杀不休。”
“不仅国际市场因为人为战乱与隔阂,而根本无从谈起。”
“就连各国国内,也是百业凋零,物产不丰。”
仙石说着,重新找回了一些过去为刚入职的菜鸟讲课洗脑的感觉。
“这种混乱不仅不会斩断人性之中与生俱来的各种需求。”
“反而会因为压抑而更大的催生扩大这种需求。”
“而有需求的地方一定就有市场存在。”
“这便是地下市场能够存在并且能存活,以及一定会兴盛的基础。”
“而在眼下的战国时代之中,却显然难以做到。”
“只因……”
“战国虽然看似混乱,但是却又有其独特如蛛网一般笼罩着战国之内的每一阶层,每一个个体的秩序。”
“升斗小民终日劳苦,所求不过温饱安全。”
“可惜在手握力量的忍者与武士面前却只能沦为牛羊,予取予夺。”
“而我等忍者与武士家族,在更加强大的诸侯面前也只能乖乖俯首称臣,不敢表现出丝毫锋芒与自我意志。”
“所谓的忍者、武士。”
“即便实力再是高强,战力再是雄浑。”
“在割据一方的诸侯眼中,与我等腰间的打刀毫区别。”
“只是高级一些的工具罢了。”
“而只要是工具,就可以被替代或是抛弃。”
“而诸侯之上,更有传承数百年,乃至上千年的各国大名。”
“来自大名的承认与任命,是这些诸侯们安身立命的法理根本。”
“有时候,往往只需要大名的一纸诏令,便可令一个割据一方百年的实权诸侯身死族灭。”
“可是,即便是口含天宪,世代为尊的大名。”
“也不完全能随心所欲,肆意妄为。”
“大名之外,还有更加强势的大名。”
“大国之外,亦有更加强大的大国。”
“大名们彼此牵制。”
“即便强国想要吞并弱国,也会受到其他强国的暴力制止,以及弱国们联合起来的武力抵抗。”
“升斗小民。”
“忍者、武士。”
“诸侯、大名。”
“这些群体在大势之下,被圈禁在自己的阶级之中。”
“未必不会有野心勃勃之辈,想要挣脱自己身上的蛛网牢笼。”
“哪怕不会奢望的想要借此提高自己的阶层,也总归想要争取更多的生存空间。”
“可是,凡这世间之事,向来是明事难成,暗事好做。”
“若是明摆着来,先不说能不能做到。”
“就算轻而易举,周边的其他势力也不会坐视敌人如愿。”
“因此。”
“这就体现了隐藏在光明之下的黑暗之中的地下市场的优势了。”
“只要我族能恪守企划书之上的三项原则。”
“既武力保证。”
“既诚信为本。”
“既绝对中立。”
“相信,在人性与生俱来的阴暗面的蛊惑之下。”
“我们的事业一定会在这乱世之中大受欢迎,如鱼得水。”
“何必偏要偏执的在阳光之下立足?”
仙石一席话说完。
公房之中不由一静。
堪称针落可闻。
从叟仿佛第一次认识仙石一般,再次在心中刷新了对仙石的印象。
而从痴更是下意识的张着嘴。
不知道是因为被仙石的话语震慑住了。
还是压根就没听懂。
不过,不管是何种反应。
从痴再次看向仙石的目光也已经全然没有了之前的鄙夷与轻视。
真正有能力,有才华的人无论在哪个世界,哪个时代,哪个势力之中都不可能不收获尊敬。
毕竟。
慕强与凌弱一样。
都是深植于人性之中的本能。
“在老夫看到这份企划书之时。”
“已经自觉先前太过轻视于你!”
“没想到,现在竟然依旧是同样的心情。”
“仙石……”
“你真是让我颇为意外呀!”
“我族能有你这样的英年才俊,真乃是我族的幸运呀!”
从叟感慨连连。
而从痴却已经被仙石描述的未来冲昏了头脑。
连连激动的握住仙石的双肩。
半是钦佩,半是埋怨的说道。
“仙石!”
“我承认,我过去是小看你了。”
“你的确是有几分才华!”
“不仅企划书写的很好。”
“方才的讲述也让我茅塞顿开。”
“只是,你既然有如此韬略。”
“为何不早早进献给我父。”
“也好让我从脉早日强大起来。”
而一旁的从叟闻言也不由投来关切的目光。
他的心思远比从痴深重。
单凭仙石只能通过自己的孙女从熏悄悄将这份企划书带进自己的公房,他就可以得出。
首先,仙石并不排斥向自己与从脉进献自己的才智。
这一点从仙石先前无偿贡献出新式记帐方法就可以看出端倪。
其次。
家族之中定然有人不愿意见到此事。
不然的话。
仙石也不用偷偷摸摸的用这种略显拙劣的方法达成目的了。
“启禀长老与从痴大人。”
“属下其实早已经向家族进献过此策。”
“并且,在此之前更是连续进献了两次。”
“却始终不得重视,反而受到威胁与迫害。”
“不过,属下的个人安危与荣辱,与从脉的兴盛强大昌隆,根本不值一哂。”
“这小小的一点挫折不仅不能磨灭我为家族抛头颅洒热血的决心。”
“反而使我愈战愈勇!”
“只是,形势所迫。”
“为了家族的兴盛昌隆。”
“属下不得已,只能接近从熏小姐,稍稍用了点计谋。”
“还请长老与从痴大人恕罪。”
“这里面还有从熏的事情?”
从痴闻言只是一愣。
而一旁的从叟阴沉的老脸之上已经开始隐含杀气。
“仙石你也是无奈之举。”
“从熏的事情非但不能怪你。”
“老夫还要嘉奖你的巧思。”
“不过嘉奖的事情,容后再议。”
“你既然立下如此大功,家族方面决不能冷落了你,以免让其他族人与家族离心离德,抱怨老夫不能善待英杰。”
“只是,眼下看来。”
“在我从脉之中,却是有几只为了一己私欲,见不得家族好的硕鼠。”
“现在,老夫需要仙石你将这个人。”
“或者是这些人的名字如实禀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