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功勋第一次见面会,如期在建极殿召开。
朱由校为了拿回他们的土地也是下了不小的心思。
整个建极殿被妆点一新,花团锦簌,喜气逼人。
堂中摆放桌椅板凳,桌面上放置各种时令水果,干果蜜饯,小吃糕点。
又吩咐御膳房准备好酒好菜,他要宴请宾客。
一切准备妥当,就等银子上门。
自从成国公、武清伯、武进伯被法办之后。
京城的功勋们集体炸锅。
纷纷猜测陛下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不是觉得他们做的过分,准备拿他们开刀。
要说之前他们还能拿自己的祖宗说事。
现在谁也不敢再提。
你以为你爵位大,能大的过国公吗。
成国公怎么样,祖上是朱能,那是为大明立过汗马功劳,皇帝陛下还不是没念旧情,说办了就办了。
谁成想,前脚成国公被法办,后脚皇帝就招他们进宫开会。
换成谁心里都得琢磨琢磨。
英国公张维贤坐着轿子慢悠悠的穿过棋盘街,往午门方向走着。
定国公徐廷辅的轿子赶了上来,与张维贤的轿子并列而行。
“英国公、老张!”
张维贤掀开轿帘发现一张四方脸。
“是定国公啊,你也收到陛下的通知了。”
“这话说的,咱猜测京城的公伯侯怕是都收到了。也不知道陛下召见有什么事。”
“这不好猜。既来之则安之嘛。”
“你说的好听,这心啊,能安才怪。”
两人说话间,轿子停了下来。
下人掀开轿帘,两人才发现已经走到了午门。
俩人走进午门,张维贤顺着会极门眺望,因为隔壁就是内阁。
两个腰挂乌木牌的小火者正在擦拭会极门的础柱,见两个国公走过来,连忙避到一边垂手恭立。
徐廷辅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只是跟张维贤说话:“老张,你去看过成国公没。”
“怎么能没去,咱去的时候,只剩出气没有进气了。”
“哎,本以为罚没家产,贬为庶民就算完,哪成想陛下来真的,可怜那孤儿寡母,今后可怎么活啊。”
要说不忧伤是假的,同朝为官多年,而且几个人还同属五军都督府,不是战友胜似战友。
当陛下说仗一百的时候,张维贤心脏也提溜着。
他也以为走走过场,不会真打,没想到,陛下下了死手。
陛下的立场鲜明,今后与百姓作对都不会有好下场。
成国公是昏了头了,锦衣玉食的日子过惯了,怕是忘了自己的出身。
张维贤也是哀叹:“能帮衬就帮衬一把吧。”
两人说一会话,便迈步往前。
由此北上,便是皇极门前的御道。
两人抬头,只见靠近皇极门的御道中间,朱由校正拿眼看他俩。
徐廷辅顿时心下生疑:“陛下不在建极殿御座,跑来这里作甚?”
张维贤也大惑不解。隐隐约约,他觉得朱由校有些反常。
正所谓反常必有妖。
“陛下。”
“哎呀,朕方才还在唠叨,说怎么没看到英国公、定国公呢,正说着,你们就来了。”
朱由校热情如火,吓了俩人一跳。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的忧虑。
“来,别在这站着了。走走。”
朱由校不由分说的拉着俩人,径直走向建极殿。
徐廷辅还是没忍住,问道:“陛下专程迎接我们的?”
“当然,你们俩一个英国公,一个定国公,难道还当不起朕亲自迎接吗。”
“啊。臣何德何能,让陛下迎接。”
“当的当的,走走。”
俩人虽是浑身不自在,但也只好跟着。
“对了,你们去看过成国公了吗?”
英国公张维贤点了点头。
“朕本该去看看他,但……哎!”朱由校皱着眉头挥了挥手。
“你们也知道,成国公他.......好叫朕失望。”
朱由校痛心疾首的捶打胸膛。
“何为功勋?
俩人对视,也不知道陛下是问自己,还是自言自语。
“功勋不仅仅代表对国家、人民做出的重大贡献和特殊的功劳。同时也是老百姓和百官的榜样。
朕焉能不失望,成国公就是这么当表率的,你们说,朕该不该失望。”
徐廷辅咬咬牙:“该。陛下别说您了,就是咱,也特别失望。”
朱由校又将目光望向张维贤。
张维贤立马精神道:“是啊,确实不应该。”
朱由校一摊手,无奈的说道:“你们也是这么觉得的,对吧。朕就说,朕根本就不是薄情寡义的人。也不知道谁传的,两位国公你们可得给朕证明。”
两人颇为尴尬,只好点头附和。
心说,陛下你可以点的再明显一点吗。
“对了,后军都督府都督佥事空缺,你们看看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魏朝这个时候走过来小声说道:“陛下,人来的差不多了。”
“你们看看光顾说话。走走,随朕一起进去。”
三人刚进殿,殿内瞬间鸦雀无声。
瓜子不嗑了,干果不嚼了,水果不吃了。
齐刷刷的起立作揖问候。
朱由校嘴角上翘,露出风轻云淡又和蔼可亲的笑容。
一一问候。
“家里好吧?”
“你妈好吗?”
“你爹好吗?”
“你妹好吗?”
“都坐,都坐,别站着,就跟到自己家一样。”
众人傻眼了。
陛下这是玩哪出啊!
帝王的威严哪去了?
看到朱由校如此他们忐忑难安。
不少人重新打量今天的布置,难不成是鸿门宴,陛下也要玩一出杯酒释兵权?
朱由校看大家也不太自在,就率先拿起一把瓜子嗑了起来。
“都别客气,你们都是我大明的功勋,是我大明的榜样。都是朕的家人。一家人坐在一起客气什么,是吧。呵呵。”
众人心说,你打成国公板子的时候,也没见你把他当家人。
这会整这么一出,演给谁看呢。
朱由校嘎巴嘎巴的吐着瓜子壳。
“那什么。你们也知道,朕这次查了京城的几个粮商,手里头有小六百间的店铺。
京城一百多万张嘴,眼巴眼望的等着粮食下锅。
内阁六部的意思是赶紧卖了,抓紧恢复生产。
朕也是这么想的,但是这么好的事情不能便宜外人。
你们都是给大明做过贡献的,朕怎么能薄情寡义呢。
朕就好说歹说的让他们不要盯着这些店铺了,干脆匀给你们得了。”
朱由校呷了一口茶,望着众人。
众人也眼巴眼望的看着他,谁也不敢吱声。
朱由校将手中的瓜子仍回果盘里,拍拍手。
“朕也知道,你们家里头花销大,本身没有多少庄田,经营点买卖补贴家用。
成天偷偷摸摸的,生怕朕知道。
这事说起来也怪朕,没照顾好你们。
所以啊,从今往后,你们想做买卖,就大大方方的,朕不拦着。
你们放心,只要不是作奸犯科,哄抬物价,与百姓为难,朕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再者说了,店铺给谁不是给啊。
英国公,你说呢?”
英国公张维贤正琢磨呢,突然听到叫他,这才回过神来。
“陛下说的对,但臣家里经营不了这个。”
定国公随后说道:“陛下,咱都没啥经验,这是好事,臣也接不了。”
有人带头,其他人纷纷表示干不来,没有经验。
朱由校乐了,怎么这些店铺还成烫手的山芋了。
一个个往外推,真当朕是好骗的啊。
“定国公,你家不是有茶店吗?这经营粮食跟经营茶没啥区别吧。”
他哭着脸说道:“陛下,那是两码事。不一样的。对了,泰宁候他家有粮店,他做正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