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反向埋伏

晨光透过山洞顶部的缝隙洒落。

李覆舟站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看着陆续醒来的壮丁们。

他们揉着酸痛的四肢，眼中还残留着昨夜的惊恐与疲惫。

程红药已经整理好行装，绯色劲装上沾着泥渍，却掩不住她挺直的背脊。

她走到李覆舟身旁，轻声道：“都准备好了。”

李覆舟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声音在山洞中回荡：“各位，我有话要说。”

声音惊飞了枝头早起的山雀，壮丁们揉着惺忪睡眼聚拢过来，六十多人将山洞前的空地挤得满满当当。

六十多双眼睛齐刷刷望向他，那些目光里有感激，有依赖，也有犹疑。

“首先，我要说清楚。”李覆舟环视众人，缓缓开口道，“玄虎军不会轻易放过我们，接下来我们要面对的，可能是无休止的追捕。”

山洞内一片寂静，只有火堆余烬偶尔发出的噼啪声。

“我打算返回黎教。”李覆舟顿了顿，继续开口道，“那里有我的朋友，可以暂时庇护我们，但这条路很危险，我不强求任何人跟随。”

他停顿片刻，让每个人消化这番话的含义。

“如果有人想带着家人远走他乡，过平静的生活，现在就可以离开。”

“我会给你们足够的银两，让你们重新开始。”

林桃子闻言从人群中挤出来，瘦削的脸上满是纠结与焦虑：“李大哥，你不带我们一起走吗？”

李覆舟摇了摇头：“恰恰相反，我希望你们明白，跟着我只会更危险，你们有权利选择自己的路。”

程红药站在一旁，注视着李覆舟的侧脸。

晨光勾勒出他坚毅的轮廓，那双眼睛里没有算计，只有真诚。

她突然明白，或许这正是他吸引她的地方。

从不以恩情要挟，给予每个人选择的自由。

就在这时，一个满脸皱纹的老汉颤巍巍地举起手来：“恩公，我。。。我想回村看看，我婆娘还在家等我。。。”

“当然可以。”李覆舟从怀中取出几块碎银，递给老汉，“这些银子，足够你们搬到别的州府重新开始。”

老汉接过碎银，突然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地面上：“恩公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

李覆舟连忙扶起他，顺势环顾一圈。

“黎教正在被朝廷围剿。”

“不愿涉险的兄弟，现在就可以离开。”

他声音不大，却字字如锤敲在众人心头。

这句话仿佛打开了闸门，陆续有人站出来表示想回家。

李覆舟也表示理解，一一分发银两，叮嘱他们避开官道，走小路回去。

山风突然变得凛冽，吹得枯草簌簌作响。

程红药抱着软剑靠在岩壁上，看见几个壮丁不自觉地搓了搓手臂。

将近一半的壮丁陆续站出来，领了银两后对着李覆舟重重磕头，然后离去。

他们额头沾着草屑与泥土，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拿着吧。”李覆舟把最后几块碎银塞给落在最后的少年，“记得别被发现了。”

当最后一名离去的背影消失在山路转角时，原地还剩三十四人。

林桃子突然扑通跪下，其余人像被风吹倒的麦穗般接连伏地。

“愿誓死追随恩公！“

他们大多是昨夜与李覆舟并肩作战的壮丁，眼神坚定如铁。

“你们确定要跟我走？”李覆舟走到这三十四人面前，声音低沉，“前路艰险，随时可能会死。”

“李大哥，我这条命是你给的。”林桃子挺起胸膛，尽管他瘦得肋骨分明，“你去哪，我去哪！”

“是啊！我们跟定你了！”

“反正回去也是死路一条！”

“跟着李大哥，至少死得痛快！”

呼喊声此起彼伏，三十四人的声音在山洞中回荡，竟有雷霆之势。

李覆舟感到识海中的六爻龟甲微微震颤，那些金色细线骤然明亮，愿力如涓涓细流汇入龟甲。

他心头一震，突然明白了什么。

这些人不仅是追随者，更是他的信众。

他们的忠诚与信念，正在滋养六爻龟甲的力量。

“起来吧。”李覆舟眼眶微红，声音有些沙哑，“既然如此，事不宜迟，咱们也出发吧。”

就众人起身时，李覆舟突然按住林桃子的肩膀。

少年错愕抬头，看见恩公眼底闪过一丝金芒。

“你当真想好了？”李覆舟低声问道，“跟着我，可能会比先锋营更危险。”

林桃子却咧开缺牙的嘴笑了：“俺娘说过，得人恩果千年记。。。”

话没说完就被程红药拎着后领拽起来。

“别啰嗦了，赶紧列队！”她不知何时已束起马尾，软剑在腰间闪着寒光，“老人孩子走中间，年轻的在外围！”

李覆舟看着三十四人迅速排成纵队，随即微微一笑，带头走出山洞。

队伍沿着山脊行进，李覆舟走在最前，程红药断后。

信众们虽然身体虚弱，但步伐坚定。

林桃子甚至哼起了家乡的小调，轻快的旋律在山间回荡。

正午时分，他们在一处溪流边休整。

李覆舟取出干粮分给大家，自己则走到高处警戒。

突然，李覆舟心有所感，血雾自头顶升起，灰白视界中顿时显现出玄虎军追兵的身影。

李覆舟瞳孔骤缩，迅速回到溪边。

“有追兵，十来个人，赶紧隐蔽！”

信众们立刻行动起来，没有一人质疑或慌乱。

程红药则是抽出腰间的软剑，眼中闪过一点寒光。

“我们该怎么做？”

李覆舟遥望不远处，心生一计，指向前方的峡谷，开口说道：“去那边，那边适合伏击。”

程红药闻言点了点头，两人默契的分配任务，分别带着十余人前往峡谷的左右高地，其余人则是在斜坡埋伏。

信众们安静迅速地跟随指令行动，好歹也是在先锋营经受过训练，多少对于行军打仗有些了解，此时更是展现出超乎想象的纪律性。

李覆舟带着信众爬上右侧岩壁，藏身于灌木丛中。

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峡谷入口，是绝佳的伏击点。

众人点头，粗糙的手紧握着简陋的武器。

几把从先锋营带出的砍刀，削尖的木棍，甚至只是沉重的石块。

但他们的眼神让这些简陋武器仿佛神兵利器。

峡谷入口处，尘土飞扬。

玄虎军的黑色旗帜率先映入眼帘，紧接着是整齐的铁甲与长枪。

他们行进迅速，显然已经发现了溪边的痕迹。

李覆舟屏住呼吸，手指轻抚吞岳刀的刀柄。

他能感觉到信众们的紧张，但没有一人退缩。

相反，那些连接他与信众的金色细线越发耀眼，愿力如温泉般涌动。

当玄虎军全部进入峡谷时，李覆舟猛地吹响口哨。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