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7章 归一之种

“六玄族曾经……”她声音顿了顿，接着说道：

“试图逆转血脉。”

“将人族……与六玄血脉强行融合。”

空气瞬间安静。

我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九九眼神瞬间冷了。

她像是早就知道，却没有告诉我们。

“怎么做到的？”陆玉清皱眉，“血脉逆行，根本是违反血界法则的事。”

“镜月族。”墨灵幽幽回道。

“当初，整个计划，是由镜月一脉秘密承担。”

“他们不是主族……只是负责‘试验’。”

“他们把选中的人族孩童，注入不同的六玄之血。”

“尝试制造——归一之种。”

我喉咙发紧：“九九她……”

“她的身体。”墨灵低声，“正是融合失败之后，唯一活下来的个体。”

“她不是天选。”

“她是……残留。”

话音落下，整座古城仿佛都冷了一度。

九九站在一面布满藤纹的浮镜前，镜面上映着她自己的影子。

可那影子，却在缓缓变化。

从幼时，到少年，从无鳞到半蛇，再到现在凤羽与蛇影共存。

她不是天生如此。

而是被制造的。

“镜月族……”我喃喃道，“所以他们才会被排斥？”

古城深处，一片更为破败的宫殿遗址，终于出现在我们面前。

四周的空气，冷得几近冻结。石砖缝隙中隐隐渗出紫灰色的寒雾，像是尸气，又似未散的怨念，缠绕在脚踝，拖着人心往下沉。

“这里就是……主殿？”我低声问。

陆玉清四下打量，剑未归鞘，语气冷硬：“不像殿，更像祭台。”

九九却停在原地，眼神盯着那座遗迹中央的祭坛——

那里立着一物。

高不过三尺，形如镜，却非铜非玉，通体漆黑无光。

镜面如墨，镜框遍布古老符文，密密麻麻，竟无一重样。

而那上方，赫然刻着三个黯淡古字：

归源镜。

我心头一紧。

这名字……不在六玄族任何公开记录中出现过。

“这就是……归源镜？”我试着问。

九九点点头，却没有立刻靠近。

她的眸光凝重，甚至泛着一丝微妙的敬畏。

“归源镜，不是镜。”她声音低缓。

“是冢心，是禁器……是整个镜月族，被放逐之前最后的底牌。”

我咽了口唾沫，感觉喉咙都干了：“这东西……有什么用？”

“唤源。”九九淡淡道。

“它能探出所有融合失败者体内，残存的血脉本源。”

“也能——激活整个镜月冢的封印。”

“换句话说，”陆玉清缓缓开口，语气比以往更冷，“它，是钥匙之上的主锁。”

我们三人站在归源镜前。

周围，浮镜早已不再旋转，全都悬停于空，像是一千双无形的眼睛，死死盯着我们。

九九忽然抬手，握住她掌心的灵珠。

月白色光芒从她指缝中透出，那珠子像是早有感应，竟在她尚未发力时，自己跳脱了手指！

“喂！它动了！”我一惊。

那颗灵珠仿佛有了意识。

它缓缓升空，划出一道弧线，毫无预兆地，径直飞向了归源镜的中央！

下一秒——

啪嗒！

灵珠嵌入镜面。

没有声音。

没有冲击。

甚至没有涟漪。

只是“合为一体”。

整个镜面像是吞下了什么，变得更加深沉，泛起点点光痕。

镜背的符文，开始发光。

一圈接一圈，像血脉脉络，又像某种阵法的封痕，正被依次解封。

“退后！”九九忽然低喝一声。

我们立刻照做，后退三步。

然后——

轰！

整座古城，颤动了。

就像地底下有什么东西，在慢慢醒来。

不仅是脚下的石板在抖，连那些浮镜，也在“嗡嗡”震响，发出类似灵兽低吟的频率。

“这是……冢心机关被启？”我心里一阵发凉。

九九点头，眉头紧锁：“归源镜……不是开启之门，而是自毁之匙。”

“镜月族当年被逐，便是因它的存在。”

“而现在，我们唤醒了它。”

陆玉清脸色极冷：“你早知道？”

“我没说，是因为我不确定。”九九不躲避她的目光。

“但现在，它自己选了。”

她看向那镜面，低语：

“我……只是归一的残留。”

“而它——才是真正的源头。”

话音未落。

归源镜上，突然涌出一道庞大的灵压！

不是杀气，而是某种血脉本源的“审判”。

那一刻，我竟感觉自己体内的灵力，被什么抽离似的，往镜子里涌！

“它在试图读取血脉！”陆玉清惊声道。

九九却咬牙站定。

她的身上，凤羽与蛇鳞同时浮现。

那熟悉的血脉撕裂感，又一次降临。

“别过去！”我拦住陆玉清，生怕这镜子连我们一起吸进去。

九九抬手示意我们别管，她眼神前所未有的冷静。

那是命运的呼唤。

她知道。

她，是归源之人。

……

归源镜的镜面依旧泛着诡异的光，冷不丁地透出一股潮湿腥甜的气息，就像密闭棺木里久藏未腐的血水，被人猛地掀开。

而就在我们全神戒备的时候，那镜面之中，忽然浮现出一道模糊的人影。

是个女子。

身形极瘦，站姿却极其挺拔，宛若利刃出鞘，纵使朦胧，也透出一种不容侵犯的威压。

“那是谁？”我下意识低声问。

陆玉清紧紧握着剑柄，目光死盯那镜影：“不像是我们见过的人。”

“不是‘人’。”九九的声音低得像落雪，“是——镜主。”

这两个字一出口，我只觉后背一凉，连灵气都冷了几分。

“镜主？什么意思？”我忍不住问，“你是说她……是归源镜的‘主人’？”

九九缓缓点头，眼神罕见浮现一丝复杂。

“不是主人。”她说道，“是——第一代镜月族主。”

“那是白音的直系先祖。”

陆玉清微微动容：“也就是说……镜月族的源头，就从她开始？”

九九没有回答，只盯着那道镜影，目光没有半分挪动。

镜中的女子，似乎站在一处极高的台阶之上，背后无日月星辰，唯有一座悬浮的巨大镜墙，密密麻麻浮刻着无数族人之影。

她缓缓伸手，一点寒光在掌心跃动，那是一颗与九九灵珠极为相似的晶核，只是颜色更深，宛如浓缩了整个夜的精华。

而她张口，口型清晰，却无声。

——直到归源镜“嗡”地震了一下，才勉强吐出一段失真音语。

“……吾名……无辞。”

“镜月……不可继。”

“归一……当毁。”

她的声音混乱、碎裂，像是从万年之前被拖拽过来的记忆，带着时间的风霜，语气却无比笃定。

“她不希望归一之种存在。”我心里咯噔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