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祭奠

“莫娜？莫娜？？”

卡列尼娜在情绪崩溃之前，听见了一种熟悉的呼唤，她抬起头来。

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正略带担忧地看着她。

“陈生……？”

她顾不得擦去脸上的泪水，伸出手想要触摸陈生的脸庞。

颤抖的手指触碰到实体皮肤的那一刻，她一下子扑进陈生的怀里，恨不得两人就此融为一体。

陈生龇牙咧嘴地，感觉自己肋骨都要被小魔女勒断掉。

他看向窗外，是一片柔和的夕阳，微微打开一道缝隙的窗户正有轻风吹来，薄纱窗帘正随风摇晃，陈灰灰站在窗帘下面，小家伙对一切会动的东西都感兴趣。

“嘿嘿，我跟你说，我今天下午可是找回场子了。”陈父两手揣兜里，一边哈着气打开家门，对身后的陈母说道。

“是么，陈老板赢了多少？”陈母斜眼看着他，表情不悦，一看就是输钱了。

陈父不敢再得瑟，缩了缩脖子走进客厅。

……

父子俩大眼对小眼，陈母也在身后，担忧地看着扑在儿子怀里的莫娜。

客厅之中只能听见莫娜的啜泣声，二老一时间都有些动容。

“怎么了？”陈父投去询问的目光。

陈生苦笑一声，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边上的陈母皱着眉头看向陈生，怀疑是不是自己儿子做了什么坏事，惹得女孩子哭。

陈生拍了拍莫娜的后背，抓着她的两条腿绕在自己腰间，看得边上二老眼皮子一跳。

接着轻轻在她耳边说道：“抱紧我。”

莫娜没有回答，但是修长有力的双腿却夹紧了陈生的腰，两只手也紧紧搂着陈生的脖子，像一只八爪鱼吸附在陈生身上。

陈父打开自己玻璃杯，喝了一口早已经冷掉的茶水，自顾自钻进厨房去泡热水。

不忍直视，不忍直视啊！

他们那会没结婚的小两口，能牵牵手都不错了，想要亲亲小嘴什么的，那还得是比较开放的女方才能这么干。

陈生抱着莫娜回到了自己的卧室，两只手都抱着莫娜，只好一脚关上门。

莫娜别看平时打人跟个牛犊子一样没轻没重，身材还是比较纤细的，抱在怀里不由自主就会生出一种想要呵护的感觉。

“好了好了，不管怎么样，我在这呢。”

他轻轻拍着莫娜的背说道，脱掉了两人的鞋子，坐在了床上。

莫娜哭了好一阵子才缓过神来，泪眼朦胧地抬起头，擦了擦眼泪看清楚眼前的陈生。

“我刚才……（啜泣）好像做了个梦，我梦见我回到卡洛斯大陆了。”

“然后呢？”陈生擦着她脸上的眼泪鼻涕说道。

“然后……我以为再也看不见你了。”

陈生心中一阵刺痛，他用力深呼吸了一次，挤出一丝笑容。

……

十分钟后，陈生擦了擦自己脸上的鼻涕，略带嗔怪地看着情绪好转的小魔女。

“你倒是爽了，弄得我脸上都是你的眼泪鼻涕。”

莫娜扑哧笑出声来：“我不管，你是我男朋友，我想亲亲就亲亲，你不能拒绝我！”

“是是是，魔王大人……”

话没说完，莫娜就两根手指夹住了陈生的嘴唇，酒红的瞳孔直勾勾盯着他。

“以后不要叫我魔王大人了，叫我小莫，或者莫娜……总之什么都可以。”

大年初二，按照习俗陈生又带着莫娜去伯伯家吃了一顿晚饭，但是聚餐的人也不止这两家亲戚，一大家子围在一起，满满两桌酒菜好不热闹。

陈生和莫娜被定义为“不能喝的跟小孩坐一桌”，就跟着一群小孩子和女眷们坐一起。

陈生第一个抢到了小侄女陈月月边上的座位，饭没吃几口，全程逗小孩子玩笑去了。

酒席结束，父母还要跟伯伯伯母之间说一些大人之间的事（其实就是聊八卦），陈生就拿着钥匙带着莫娜先一步回家。

“你很喜欢小孩子？”莫娜小手伸进他的大衣兜里，捏着他的手。

“分情况吧，主要是喜欢别人家的小孩子。”

“别人家的？”

“对啊，我只是喜欢逗一逗人类幼崽，弄哭了大不了还有嫂子头疼。真要养起来，那可是非常麻烦的。”

“哦。”

年初三，陈生一大早就开着车回到川南市，来到了熟悉的小区。

今天是方阿姨的头七日子，照例是要在家里面摆一个灵堂，好好祭奠一番。

据说逝去的灵魂会在这一天得到神灵的授意，能够再次回到人间好好看一番思念的人。

因此人间的生者也摆好灵堂，摆好瓜果，点燃木香以供死者灵魂吸食。

莫娜看着堂前点燃的一盏灯，悄悄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这叫长明灯，是为了指引逝去的灵魂，怕他们找不到回家的路。”

莫娜看向四周，空空荡荡，有些悲伤。

两人按着规矩，在灵位前祭拜一番之后，退到一边。

王顺利，还有他的妻子艾丽丝都戴着白色头扎，王叔捧着一个小盒子，站在另一边。

前来祭拜的不止陈生和莫娜，还有其他的亲朋好友。

一进门摆了一捧白色菊花，前来祭奠的人就从中拿出一支，放在灵位前。

“老王，节哀。”

“方方怎么就……你们之前也不告诉我，我认识一个挺厉害的医生。唉，一路走好。”

“我早就劝她，去医院看看，她就是怕麻烦。”

“不过还好你们家生了个好儿子，读书又厉害，现在又在国外出人头地，方姐这一辈子也算没遗憾了。”

王叔一言不发，只是不住地点头。

接下来就是带着方阿姨去墓地埋葬，王顺利包了一辆客车，一行人浩浩荡荡赶往墓地。

墓地这边早就有人在等候，众人默默站在一边看着葬埋流程一项项进行。

当墓地被完全盖住的瞬间，一直表情麻木的王叔，眼角有一滴眼泪划过。

再也见不到了，他想。

他茫然地看着四下肃穆的人群，还有不远处绿色的草地，一直延伸出去和淡蓝色的天空相接。

王叔以前当门卫的时候，刷手机刷过一段话。

一个人真正的死亡不是心脏停跳，而是最后一个记得她的人也消失在世间的时候，那时候，属于她留在人间的一切印迹，就真的完全被时间的风吹散了。

王叔看向自己的儿子，视线停留在他和边上的艾丽丝紧紧握着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