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丫鬟

平安宝阁巍然矗立于平遥村十字街口,青砖黛瓦的三层楼阁在地光中显得格外庄重。

底层厅堂内,各式奇珍异宝陈列于红木打造的柜台之上,那红木被擦拭得光可鉴人,映照着往来宾客的身影。

门前青石台阶已被岁月打磨得光滑如镜,此刻正有身着锦缎的商贾络绎不绝地进出。

檐下悬挂的朱红灯笼昼夜长明,将阁内流转的珠光宝气映照得愈发璀璨,在这繁华村落中独显一派富贵气象。

宝阁三楼雅间内,檀香袅袅。

红木圆桌上摆着几样精致小菜,贺福生端坐主位,手捧青瓷茶盏慢饮。

下首的贺伯云正撕咬着酱肉,油光满面的脸上尽是不忿。

“爹!”

他突然摔下酒碗,瓷底在黄花梨桌面上磕出清脆声响。

“那周家的小子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雏儿,您何必这般卑躬屈膝?”

烈酒入喉,他面色更红:“周家那点恩情,咱们十倍奉还便是,您如今在平遥村谁不尊称一声贺爷?这般作态,传出去……”

话未说完,他又仰头灌了口酒,嗤笑道。

“要我说,那周明连我六成功力都不及,不过是走了狗屎运罢了!”

话音未落,贺福生却气定神闲地轻啜了一口清茶。

茶香沁脾,他微眯着眼,慢条斯理道。

“你呀,还是太年轻,这其中的门道,岂是你想的那般简单?往后见了主家,须得毕恭毕敬,我贺家想要飞黄腾达,就全系于此了。”

“是,孩儿明白了。”

贺伯云嘴上应着,眉宇间的倔强却未减分毫。

贺福生见状,缓缓放下手中的青玉酒杯,沉吟良久,似在斟酌该如何点化这个莽撞的儿子。

他目光一沉,指节在桌沿重重一叩:“伯云,为父今日所言,关乎我贺家百年基业,你且细听……”

他压低声音,茶盏在掌心缓缓转动。

“若他日为父突遭不测,这偌大家业终究要交到你手上,今日这番话,就是要让你明白其中利害,切莫因一时意气与主家交恶。”

“记住!”

贺福生突然倾身向前,眼中精光乍现。

“今日之言,出我之口,入你之耳,主家表面宽厚,实则深不可测,若让他知晓你心存不满……”

贺伯云终于收起漫不经心的神色,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呵,我倒要听听,这周明究竟有何等能耐,能让爹如此忌惮。”

他整了整衣襟,正色道:“爹尽管直言,孩儿自有分寸。”

贺福生轻抚茶盏,目光悠远。

“六年前,主家初现新生之相,这短短数载,已从我处取走四门功法。”

说着他指尖轻点桌面:“若老夫所料不差,怕是已将四种天光劲修至圆满。”

见长子面露疑色,贺福生不由失笑。

“为父当初也如你这般不信,可这些年替他处置的山精异兽……”

他忽然压低声音:“你可记得任家那位?”

贺伯云瞳孔微缩:“爹是说……四年前甫一新生,便当场顿悟二次新生的任青山?”

贺伯云闻言,手中的酒盏微微一颤,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泛起涟漪。

他压低声音道:“那任青山如今在青峰山一带威名赫赫,短短四年便开枝散叶,门下弟子过百,势力已远胜我贺家……”

说着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他……与主家有何干系?”

贺福生突然放声大笑,笑声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

他拍案道:“傻小子!当年这任青山不过是个跟在主家身后捡漏的跟班罢了!”

忽又压低嗓音,眼中精光闪烁:“若非主家当年在山中暗中相助,他哪有机会得到那部《玄天诀》?又岂能有今日这般风光?”

说到此处,贺福生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仿佛怕惊动了什么似的。

“这些年主家进山,身边只带着任青山和韩守安二人。”

话罢,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如今这两人明面上的声势,甚至盖过了周家本家……”

贺福生摇头轻叹:“那韩守安不过十八之龄……主家硬是用灵丹妙药,将他生生推到了二次新生之境,如今他带着老父在县城落户,连县太爷的千金都娶进了门。”

说到这里,他忽然挺直了腰板,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得。

“不过我贺家也算得了机缘,这平安宝阁……”

话未说完,又化作一声长叹,其中百味杂陈。

贺伯云眉头一皱:“那为何周明…主家却如此低调行事?”

贺福生突然爆发出一阵意味深长的大笑,他俯身向前,指尖蘸着酒水在桌面勾画着周家大院的轮廓。

“这便是主家的高明之处,你且细想,那四丈高墙,青砖垒就的院落,岂是寻常人家规制?”

他忽然压低嗓音,眼中精光烁烁。

“这些年为父送去金银宝物车载斗量,却从未见主家挥霍半分,韩家是主母娘家自不必说,可那任家也在暗中竭力讨好……你真当这些人都比你蠢钝不成?”

说到此处,贺福生忽然屏息,声音压得极低。

“况且当年主家未新生时,年仅十六便能力扛五百斤巨鼎,以此天资……”

他意味深长地拖长尾音,缓缓伸出四根手指。

贺伯云见状,手中酒盏“当啷”坠地,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

贺伯云喉结滚动,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爹…您莫不是在说笑?”

他死死盯着父亲那四根粗糙的手指,眼底翻涌着难以置信的惊涛。

一个乡野少年,未新生便能力扛五百斤巨鼎?

更遑论短短六年间连破三境?

这般天资,莫说是这平遥村,便是放眼整个青州郡,也堪称惊世骇俗!

贺福生嗤笑一声:“你懂个屁!”

忽然前倾身子,话语宛若气声:“前些年,连县衙那位凌小姐都暗中查探过主家……”

说到此处,他眼中精光暴涨,手指因兴奋微微颤抖。

“结果你猜怎的?竟不了了之!”

话罢,贺福生突然拍案:“这里头没点门道,谁信?”

贺伯云瞳孔骤缩:“爹!莫不是那凌小姐与主家……”

话未说完,贺福生已疾手捂住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