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宅院内,屋外喊杀声此起彼伏,屋内却死寂无声。
两人蹑手蹑脚的搜着流民,才一进屋,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
“坏了。”
房檐之上,孟虎瞧见两人神色不对,突然想到刚才过于紧绷竟忘了此事,换下的衣物没时间焚烧掩埋,留下了破绽。
见二人眼神交汇,竟朝着床榻合围而去。
他心知若让二人发现床下空无一物,必会彻底搜查屋内。
孟虎目光一凛,抓住两人背身搜查的时机,猛然从房梁跃下。
重锤挟着风声砸落,第一人颅骨应声碎裂,第二人刚转身,胸口便遭重击撞上墙壁,他口中鲜血汩汩,喊不出声,呕血间挣扎欲起。
瞬息间,孟虎身形如电,掷出重锤正中其胸前。
“呼。”
见两人死去,他终于松了口气,有些用力过猛的右手微微颤抖,扯出嵌在骨头里的锤子。
佝腰间,一个锈迹斑斑的瓶子从袖带滚落。
孟虎迅速按住滚动的瓷瓶,碰撞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他仔细检查瓶身无损后,又收入了怀中。
随后快速搜查尸体,换上干净衣物,闪身来到院子里。
“此地不宜久留。”
他刚踏出院门,远处喊杀声骤然逼近,他猛然停步,手指紧攥袖中瓷瓶。
瓶中灵液正是孟家沦为流寇的祸根,至今仍在官府通缉榜上。
“山中寻灵兽类的异兽对灵物感知敏锐,随身携带恐招杀身之祸!这灵液又需每日少量炼化,若一次性吞服便会经脉爆裂……”
孟虎盯着瓷瓶犹豫片刻,最终咬牙走向膳房。
他从灶台下翻出个生锈的铁罐,小心地将大半灵液倒入其中。
灵液在罐中泛着微光,散发出一缕若有若无的草木气息,他反复检查罐口是否密封,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抉择下肉痛不已,毕竟带多了进山不便,与性命相比皆是外物。
话虽如此,孟虎还是决定好好藏起来,等日后平遥村风声过去,他乔装打扮再回来悄悄取走便是。
只是藏在哪,却成了问题。
“屋内刚死过人,官府必会彻查,若埋进山林,又恐被嗅觉灵敏的山兽掘出。”
“去邻村?”
这念头刚起便被他掐灭:“人生地疏无处问路,何况寒冬将至时间紧迫。”
孟虎环视四周,最终停在了一座新立的孤坟前。
“坟土尚新,应下葬不久。”
他蹲下身,用刀鞘拨开表层浮土,确认无人动过,又低声自语:“那群摸金的犯不着大户人家不掏,来这穷乡僻壤。”
随即在坟包上方挖了个深坑,土块簌簌落下,挖到约莫三尺深时,孟虎停手。
他小心地将铁罐用油布裹好放入坑中,又仔细回填泥土,最后用靴底抹平地面,确保看不出翻动痕迹。
临走前,他反复确认房屋方位,将周围几棵歪脖树的位置牢牢记下。
做完这些,又纵身跃起,几个起落便消失在通往山林的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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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家院里。
周明和往常般练着刀法,垒在门口的石头也没被推开。
期间有人来问询,得知韩家安全无虞,连门都未曾打开就溜了。
毕竟韩家老爷子快要新生,这群流民犯不着自寻死路。
时光过隙。
初春的晨雾像一层薄纱,青石板缝里钻出几簇嫩绿的草芽,沾着露水微微颤动,几枝早开的杏花探出斑驳的土墙。
周家宅院内,檐下喜鹊鸣叫,门楣上的大红喜字依旧鲜艳。
周明与韩翠翠成婚已过三日,如今韩翠翠孕肚微隆,胎象已有五月。
村中虽有人背后议论,她却浑不在意,日子越过越有盼头。
院中,周明正演练刀法,招式行云流水,乌木刀在阳光下划出凌厉弧线。
他原本单薄的身形如今肌肉线条分明,挥刀时隐约可见肌肤下的灵光,距离突破新生境界只差临门一脚。
“夫人,外头风凉,快回屋歇着。”
周明见韩翠翠走出房门,连忙轻声叮嘱道。
“明日我要进山打猎,家中无人照料,夫人千万当心些。”
初春时节,积雪消融,平遥村的猎户们纷纷进山。
一冬没有收获,家家户户都快揭不开锅了,再不上山打猎,怕是连饭都吃不上。
周明盯着磨刀石上泛起的碎屑,深思不语。
“若不是韩家接济,怕是熬不到今日,夫人如今怀着身孕需要肉食滋补,自己练武更不能亏了气血。”
他手上动作未停,眼角余光却扫向灵台。
那方黑木盒静静立在香炉旁,落满新灰。
周明捧着骨灰盒,拎起门后的锄头走向坟地,这几日因婚事耽搁,父母灵柩一直停在家中未能安葬。
几锄头下去,只听‘叮’的一声,像是挖到了什么铁石。
“嗯?”
周明心生疑惑,锄头不停轻轻落下。
土块飞溅间,金属碰撞声清脆响起。
他蹲下身拨开浮土,露出个锈迹斑斑的铁罐,罐身半埋在湿土里,表面布满褐红色锈迹。
“谁埋的罐子?”
他喃喃自语,指腹蹭过罐体表面的锈斑。
离家数月归来,周明发现家中变故连连,先是听闻村中有人在家中遭流民杀害,自家宅院也被洗劫一空,值钱物件尽数被掠。
更蹊跷的是,坟里竟被人暗中埋下个铁罐。
思索间,周明将铁罐置于空地,用布紧捂口鼻。
随着“噗”的闷响,木塞被拔出,一股浓郁灵气扑面而来,令他呼吸一滞。
“灵液?”
若不是自幼博览群书,他险些认不出这竟是灵液。
“谁会把灵物埋在此处?平遥村这等偏僻之地,怎会藏有如此珍宝?”
想了想,他小心翼翼抱起铁罐回到屋内。
韩翠翠正坐在床榻边缝制婴儿衣物,见他神色异常,放下针线问道:“这是何物?闻着怪香的。”
“灵液!”
周明脱口而出,眼中闪着兴奋的光,他快步上前,在夫人脸颊亲了一口。
关上房门,慎之又慎的将灵液罐捧到韩翠翠面前,罐中青绿色的液体泛着微光,散发出淡淡的花草香气。
“我先试试,若是不妥,你便去寻阿爷!”
周明说着就要动手,却被韩翠翠一把拉住。
“让鸡先试。”
她声音发紧,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
周明一怔,随即点头:“还是夫人聪慧。”
他快步走到院中捉了只芦花鸡,那鸡在他手里扑腾个不停,发出惊惧的“咯咯”声。
周明捏开鸡喙,硬灌了一勺灵液进去。
母鸡落地后,先是扑棱了几下翅膀,随后便若无其事地在屋里踱起步来,时不时低头啄食地面。
两人屏息观察,屋内只听得见鸡爪刮擦地板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