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忠顺亲王的打算

“嗯,就是同一人,你此刻应当知晓此子是谁了吧?”崇宁帝点点头。。

忠顺亲王脸上露出些许回忆的神色,缓缓说道:“回皇兄,臣弟现在已经知道了,便是侯勇、侯坚的侄子。当年在丰州遭遇辽人游骑,乃是臣弟一生中最惊心动魄的经历。若非当初侯勇、侯坚兄弟俩拼死来救,皇兄固然洪福齐天,不过臣弟恐怕就没这等好运了。”

说到此处,崇宁帝也一脸阴冷,仿佛回到了当年那个生死存亡的瞬间:“哼,哪有那般多洪福?当初若非侯勇、侯坚兄弟拼死来救,恐你我兄弟二人皆要命丧丰州了。

不过到现在朕都怀疑那一次事有蹊跷,你我兄弟二人驻守丰州,又是秘密出营探听敌情,那是何等隐秘的行动,怎么可能就那么巧正好就碰见了辽人的游骑主力?”

忠顺亲王闻言,心中也是一紧。

他深知那次事件对皇兄的影响有多大。

但他更清楚,这件事已经过去十几年了,其中许多事宜早就无法查明。若是贸然再翻旧账,恐怕会掀起不小的波澜,甚至引发朝廷的内乱。

于是,他赶紧劝道:“皇兄,这等事情早就过了十几年了,其中许多细节和证据恐怕都已经无从查起。若是贸然再翻,恐怕会惊动不少人,甚至引发不必要的纷争。这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朝廷,可不能再起波澜了。”

崇宁帝闻言,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心中的疑惑和不甘都压下去:“哼,朕知道。朕自然不可能如此不智,为了区区一件陈年旧事就掀起朝廷的风浪。只是这等事这么多年来,一直压在朕的心头,如鲠在喉。若是不说出来,终究是不快。”

说到这里,崇宁帝的语气变得有些沉重:“那一次侯勇、侯坚兄弟接连战死,两人又都无后。不久之后,老修国公也归西了。这未尝没有这等原因在内。朕每每想到此处,都觉得心中有愧于他们。”

忠顺亲王深知当年的情况,那段往事如同一幅幅画面在他脑海中浮现。

那时,还是父皇秉政期间,四哥(即后来的崇宁帝)还是皇子,与当时的老修国公关系极为亲近。老修国公对四哥信任有加,甚至将大儿子侯勇和二儿子侯坚都交由四哥做亲卫,以保卫他的安全。

然而,命运弄人。丰州一战,那场突如其来的辽人游骑,让修国公老年连丧两子。他们的死讯如同晴天霹雳,让修国公悲痛欲绝。本就年老的修国公,又突然受到这等刺激,身体每况愈下,最终骤然离世。

修国公的离世,对侯家来说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尽管袭爵的侯皓得了一等辅军大将军的显赫职位,奈何侯皓不久后就久病缠身,这让原本显赫一时的侯家瞬间陷入了泥泞。

但这能全怪崇宁帝吗?

忠顺亲王也保持默然。

崇宁帝沉思片刻,“七弟,这侯勇、侯坚兄弟忠心报国,马革裹尸,朕有意将其二人追封为广诚侯,安兴侯。”

忠顺亲王闻皇兄此言,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愕然。

诚然,侯勇、侯坚二人昔日英勇救护,功勋卓著,但先前已被父王赐予广诚伯、安兴伯之爵,荣耀加身。

然而,今时今日,皇兄竟欲再行加封,此举背后的深意,着实令人难以捉摸。

封侯之举,历来非同小可,其尊贵地位远超伯爵之位,乃军士毕生所求。

回想大周开国之初,也不过册封了四王八公十二侯,足见封侯之难,非同一般。而今皇兄特意追封侯家,其中所蕴含的深意,或许只有皇兄自己心知肚明。

更令忠顺亲王感到困惑的是,一旦侯家得到追封,届时只需一封圣旨,便可让侯家袭爵。

然而,侯家一门三房,大房二房已然绝嗣,唯有三房尚存侯孝康一人。

此子好不容易中了状元,显然是要步入仕途,成为文官。更何况,三房本就袭有一等将军之爵,再令其袭大房、二房的广诚侯、安兴侯之位,显然不合情理。

当然,至于侯家将如何妥善处理这两个爵位,那便不是忠顺亲王所应过多干涉之事了。

或许皇兄此举,仅仅是为了弥补侯家昔日的功绩,又或许只是单纯地欣赏这位新晋状元侯孝康的才华与潜力,这两种可能都未尝不可。

忠顺亲王深知,朝堂之事纷繁复杂,其中涉及的利益纠葛更是难以言明。他虽心中有所揣测,但更明白,自己作为臣子,应当恪守本分,不过多揣测上意,更不应妄加干涉。

“皇上此番厚意,料想侯家定会满怀感激,铭记于心。”忠顺亲王心中暗自思量,连忙应声道。

“朕倒不是贪图他侯家的感激,只是觉得这算是朝廷欠他们的,朕心中也颇有歉意。”崇宁帝此刻心情还算不错,语气中带着几分诚恳与感慨,“想那修国公府,世代武勋,侯皓虽是个病秧子,却竟能培养出侯孝康这样一个出类拔萃的儿子,着实令人惊叹不已啊。”

“哈哈哈,没想到此子竟能得皇兄如此夸赞,臣弟反倒是有些心动了,......”忠顺亲王闻言,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容。

然而,忠顺亲王的话音未落,就被崇宁帝打断:“老七,此事你往后就莫要再提了。朕的那几个侄女,你还是好好留着给她们找别家吧。这侯孝康,朕还有别的用处,莫要坏了朝廷的规矩。”

大周朝廷虽未明文规定驸马不得参与朝政,但那些自视清高的文人雅士,历来对外戚与皇室宗亲涉足政事抱有极大的反感。

在历朝历代的潜意识中,一旦成为公主或郡主的驸马,便几乎等同于断绝了进入文官核心圈层的道路。

诸如三省六部、枢密使、御史台、大理寺等朝廷重要部门,对于驸马而言,往往是遥不可及的存在。这些部门掌握着朝廷的机要事务,是文官们竞相角逐的权力中心。

然而,由于文人们对皇室宗亲和外戚的偏见,驸马们往往被排除在这些核心部门之外。

相比之下,宗人府却对驸马们敞开了大门。

崇宁帝的话语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令忠顺亲王噤若寒蝉,不敢再轻易发表意见。

其实,忠顺亲王心中也颇为明了,侯孝康新晋状元,仕途正如日中天,前程似锦,他又怎会轻易放弃这大好前程,去娶一位皇室宗亲之女,那无异于自毁仕途,将一片光明的未来置于险境。

在忠顺亲王看来,对于侯孝康这样的才子而言,仕途的顺畅与否显然比娶妻是否为公主更为重要。

毕竟,一旦考中进士,便意味着踏入了仕途的快车道,无人愿意因私情而阻碍自己的前程。当然,若是举人身份,或许还会有人为了攀附权贵而考虑与皇室联姻,但状元之才,自然另当别论。

此外,忠顺亲王也敏锐地察觉到皇兄对侯孝康的格外看重,从皇兄的语气和神态中,他读出了深深的期许。

这份看重,不由的让忠顺亲王对侯孝康刮目相看,也让他开始重新审视侯家的地位与影响力。

想到这里,忠顺亲王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波澜。

他意识到,往后自己也有必要加强与侯家的联系,多亲近这位备受皇兄青睐的侯家子。

这不仅是为了向皇兄彰显自己的识时务与忠心,更是为了在波谲云诡的朝堂局势中为自己争取更多的筹码与支持。

别看他此时身为亲王,且是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至亲兄弟,但在这权力斗争的漩涡中,没有人能够高枕无忧。即便是他,也需要未雨绸缪,为自己准备明哲保身的坚实后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