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静安

  • 都市龙天
  • 零败
  • 5596字
  • 2025-06-18 02:03:52

晚上十点玻璃映得忽明忽暗。龙天把镇龙令往吧台角落一放,对着穿黑丝绒旗袍的调酒师扬了扬下巴:“老样子,单一麦芽,不加冰。”铜制吧台上还搁着枚紫藤面具——下午从静安寺废墟里捡的,边缘齿轮还沾着干涸的黑血。

“龙先生今天煞气重啊。”调酒师吴梦梦擦着高脚杯,眼尾的泪痣在灯光下晃了晃。她腕上缠着条银链,坠子是枚镂空龙形银锁,跟龙天小时候戴过的几乎一模一样。“刚才有个戴鸭舌帽的人来问你,说要还你‘东西’。”

龙天端起酒杯的手顿了顿。酒液里映出后墙镜子里的自己:额角还沾着干涸的紫蛊黏液,袖口被破脉傀儡的齿轮划开道口子。下午在静安寺地宫,他差点被机蛊堂设的“绞龙阵”困住,要不是苏晚晴在龙魂珠里急喊“砸东北角青铜灯台”,现在恐怕就得用龙气硬抗蚀骨蛊了。

“东西?”龙天呷了口酒,酒液烧得喉咙发紧,“他长什么样?”吴梦梦把冰块放进摇酒器,“咔嗒”声混着身后爵士乐里的萨克斯:“左脸有道疤,跟被齿轮碾过似的,袖口露出半截紫藤纹身。”

镇龙令突然在吧台上发烫。龙天猛地回头,正对上窗外一双阴鸷的眼睛——刀疤脸正站在梧桐树下,手里晃着个油纸包,包角渗出暗红液体。他咧嘴一笑,露出金牙,扬了扬手就往巷子里钻。

“追!”龙天把钱拍在吧台上,追出酒吧时,刀疤脸已经闪进了弄堂深处。老旧的居民楼之间拉着晾衣绳,上面挂着的花衬衫在夜风里飘,像一面面诡异的旗帜。转过三个弯,眼前突然出现个废弃的锅炉房,锈迹斑斑的铁门虚掩着,里面透出幽幽紫光。

“进来拿你的‘东西’啊,镇龙令的传人。”刀疤脸的声音从里面飘出来,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沙哑。龙天推门进去,只见地上摆着七口铜锅,里面全是蠕动的蛊虫,中央的祭台上放着个木盒,盒盖刻着绞杀藤的花纹,缝隙里渗出的血正滴在下面的齿轮阵上。

“你把什么东西放进去了?”龙天握紧拳头,龙气在指尖凝聚。刀疤脸笑着打开木盒——里面竟然是吴梦梦那条龙形银锁,锁芯里嵌着枚紫水晶,正随着齿轮阵的转动发出“咔嗒”声。“这锁可是昆仑墟的老物件,”刀疤脸用匕首挑起银锁,“当年苏晚晴的师父就是用它封过‘幽影蛊’呢。”

龙魂珠里突然传来苏晚晴的惊呼:“小心!这是‘魂锁蛊阵’,他要用你的龙气激活锁里的幽影!”话音未落,齿轮阵猛地加速,银锁爆发出刺目的紫光,一个半透明的黑影从锁芯里飘出来,长着跟吴梦梦一模一样的脸,却没有瞳孔,指甲漆黑如墨。

“晚晴?”龙天一愣,黑影已经扑了过来,指尖带起的阴风让周围的蛊虫都缩成一团。他赶紧侧身躲开,黑影的手擦着他肩膀过去,在墙上留下五道焦黑的爪痕。刀疤脸趁机把银锁往祭台中央一按,锅炉房的铁管突然全都缠上了紫藤,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现在,你的龙气会被锁里的幽影吸光,”刀疤脸靠在门边,把玩着匕首,“等你变成废人,绞杀藤就该去拆你那早餐店的招牌了。”龙天看着黑影一次次扑来,每次攻击都带着苏晚晴的气息,却又充满了阴冷的恶意。他突然想起吴梦梦调酒时,银锁总是贴着心口放,难道……

“吴梦梦是你什么人?”龙天突然开口,黑影的动作顿了一下。刀疤脸脸色一变:“少废话!”龙天趁机一拳砸在祭台边缘,龙气震得齿轮阵火花四溅。黑影发出一声尖啸,银锁上的紫水晶出现了裂纹。

就在这时,锅炉房的铁门“砰”地被撞开,吴梦梦举着把消防斧冲了进来,旗袍下摆被划破,露出小腿上的紫藤胎记:“哥!住手!”刀疤脸猛地回头:“梦梦?你怎么……”

黑影听到声音,猛地转向吴梦梦,透明的手掌停在她脸前,迟迟没落下。吴梦梦扔掉斧头,哭着抓住银锁:“这锁是师父临终前给我的,里面封着的是我小时候被蛊虫吃掉的魂魄啊!”她指尖渗出血滴在紫水晶上,裂纹迅速蔓延,黑影发出一声哀鸣,渐渐化作光点融入银锁。

齿轮阵停止了转动,紫藤藤蔓也随之枯萎。刀疤脸看着妹妹手腕上的龙形银锁恢复成普通模样,匕首“当啷”掉在地上:“原来……原来师父骗了我们……”龙天捡起地上的银锁,感觉到里面残留着一丝微弱的暖意,像极了苏晚晴在龙魂珠里的灵息。

走出锅炉房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吴梦梦抱着银锁蹲在墙角,刀疤脸被赶来的李队铐走时,还在喃喃自语:“绞杀藤说能帮我找回妹妹的魂魄……”龙天把镇龙令揣回兜里,酒意早就被冷汗浸透了。

“龙先生,”吴梦梦站起来,把银锁递给他,“这锁跟你的镇龙令有缘,或许能帮苏晚晴找回些什么。”龙天接过银锁,触手一片温热,仿佛能听到千年之前昆仑墟的晨钟。苏晚晴的虚影在龙魂珠里轻轻叹了口气,那声音里,似乎多了一丝许久未见的怅然。

街角的早餐店已经亮起了灯,李姨正往蒸笼里放包子。龙天摸了摸口袋里的银锁,又看了看衡山路尽头渐渐熄灭的霓虹。这杯没喝完的威士忌,

吴梦梦把那枚龙形银锁攥在手心,金属凉丝丝的,却透着股说不上来的暖。她蹲在锅炉房门口,看着哥哥被警察带走时耷拉着的后脑勺,突然想起小时候在昆仑墟山脚下,哥哥总把她架在脖子上摘野枣,袖口磨破了也不管。那时候哪知道,哥哥后来会在手腕上纹满紫藤花,跟那些摆弄齿轮和虫子的人混在一起。

“这锁……真能帮到苏晚晴?”吴梦梦抬头问龙天,睫毛上还沾着没擦干净的泪。她想起师父临终前把银锁塞给她时说的话:“梦梦,锁里有光,别让它灭了。”可机蛊堂的人来找哥哥时,说只要用龙气激活锁里的“东西”,就能把她小时候得怪病丢掉的那部分魂魄找回来。哥哥信了,她也半信半疑,直到刚才看见锁里飘出的黑影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才明白那不是魂魄,是被蛊术困住的残念。

龙天接过银锁,指尖触到锁芯那道新裂的缝。苏晚晴的声音在龙魂珠里轻轻响:“这是昆仑墟‘镇魂锁’,当年我师父用自己的灵息封过幽影蛊,锁芯里残留的不光是蛊气,还有……一段被忘记的往事。”吴梦梦听不懂“灵息”“幽影蛊”这些词,但她知道,这锁跟自己小时候那场怪病有关——从那以后,她总觉得心里缺了一块,看见紫藤花就莫名心慌。

“我哥他……”吴梦梦咬着嘴唇,“他不是坏人,就是太想把我‘补’完整了。机蛊堂的人说,只要拿到镇龙令的龙气,就能解开锁里的‘魂’,还说绞杀藤能治好我这‘缺魂症’。”她扯了扯袖口,露出手腕上那个淡紫色的胎记,“他们说这胎记是‘魂缺’的记号,可师父以前总说,这是菩萨给我的记号,让我别怕黑。”

凌晨的风有点凉,吹得弄堂里的晾衣绳“哗啦”响。龙天把银锁递给吴梦梦:“锁里的东西不是你的魂,是被蛊术扭曲的念想。你哥被人骗了,那些人用你的病当幌子,想偷我的龙气,顺便毁掉地脉节点。”他顿了顿,想起李姨早餐店的豆浆味,“其实你跟普通人没啥两样,就是心里装的事比别人多了点。”

吴梦梦捏着银锁,突然笑了,眼泪却掉了下来:“龙先生,你说我要是不做调酒师了,去你那早餐店帮忙揉面怎么样?李姨总说我手巧,包的包子褶子匀。”龙天看着她旗袍下摆被划破的口子,还有鞋跟上沾的锅炉房锈泥,点点头:“行啊,不过得先把你这锁里的‘碎影’弄明白。苏晚晴说,这锁跟镇龙令能对上号,说不定能帮她想起昆仑墟的旧事。”

天边泛起白光时,两人走到衡山路路口。吴梦梦的威士忌吧还关着门,玻璃上的霓虹招牌没了夜晚的亮堂,显得有点旧。她从吧台底下翻出个铁盒子,里面全是小时候的照片——有跟哥哥在昆仑墟山脚下的合影,有师父抱着她看星星的模糊影子,还有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用铅笔写着:“梦梦别怕,锁里有光,是师父给你的灯笼。”

“你看,”吴梦梦指着照片里师父袖口的紫藤花纹,“跟机蛊堂那些人纹的不一样,师父的藤是开花的,他们的藤是缠人的。”龙天接过纸条,发现背面还有行小字:“青铜门后有真相,别让绞杀藤的根扎进锁里。”苏晚晴的虚影在龙魂珠里波动起来,像是想起了什么,却又抓不住。

“我跟你一起去静安寺。”吴梦梦把铁盒子收好,换了身干净的棉布裙子,头发用根红绳扎起来,“我哥做错了事,得有人把他没看清的真相找回来。这锁我戴了二十年,总该知道里面到底锁着啥。”她说话时眼睛亮闪闪的,跟刚才在锅炉房里哭鼻子的样子完全不同,倒像个准备去探险的小姑娘。

走出酒吧时,早餐店的李姨正推着豆浆车过来:“龙小伙子,吴姑娘,快来喝碗热豆浆!今早上新磨的,加了核桃!”吴梦梦接过豆浆碗,热气扑在脸上,暖乎乎的。她看着碗里自己的倒影,突然觉得心里那块缺了二十年的地方,好像被这碗豆浆的热气给慢慢填满了。

街角的梧桐树上,有只麻雀叼着根紫藤花藤飞过。龙天抬头看了看天,云层里透着点紫意——那是地脉被蛊术侵扰的痕迹。但他没说破,只是拍了拍吴梦梦的肩膀:“先喝完豆浆,等会儿去静安寺地宫,说不定能找到你师父说的‘灯笼’。”

阳光慢慢爬上街道,把威士忌吧的玻璃照得透亮。吴梦梦吸了口豆浆,甜味里带着核桃的香,突然觉得这世上的事其实没那么复杂:骗人的人总爱说“为你好”,真心的人却把好话藏在豆浆里、锁缝里,还有那些被遗忘的老照片里。而她要做的,就是把锁打开,让里面的光透出来,

静安寺地宫的青苔石阶被晨露浸得发滑。龙天用镇龙令划开石壁上的紫藤藤蔓,火星溅在吴梦梦举着的应急灯上,映出满墙扭曲的符文。那些符文像活物似的蠕动,每道笔画都缠着半透明的齿轮,正是机蛊堂“蚀文蛊”的标记。

“师父说的‘青铜门’就在前面。”吴梦梦的银锁突然发烫,锁芯裂缝里渗出微光,照亮了前方三道交叠的石门。中间那扇铜门上刻着昆仑墟的山纹,门环却是两个咬合的齿轮,缝隙里卡着半截紫藤花——跟刀疤脸匕首上的花纹一模一样。

“等等!”苏晚晴的声音在龙魂珠里急响,“门上的山纹是‘锁龙阵’,齿轮是机蛊堂的‘启脉器’,他们想把地脉灵气引去绞杀藤的老巢!”龙天伸手按在铜门上,立刻感觉到龙气被一股阴冷力量往门缝里吸。吴梦梦的银锁突然脱离掌心,“当啷”一声卡在齿轮之间,锁芯的裂纹竟渗出金色光丝,将蠕动的蚀文蛊瞬间烫成飞灰。

“这是……昆仑墟的镇魂光?”苏晚晴的虚影在龙魂珠里剧烈波动,“当年师父用自己的灵息封门时,竟在锁里留了后手!”话音未落,青铜门“轰隆”一声裂开条缝,里面涌出的不是寒气,而是股带着檀香的暖风。吴梦梦捡起银锁,发现锁面上的龙纹竟浮现出淡金色,跟龙天腰间的镇龙令隐隐共鸣。

地宫深处的石台上点着九盏青铜灯,灯油竟是凝固的龙血。灯台之间缠着铁链,锁着个一人高的铁笼子,里面堆满了齿轮和紫藤根须,中央插着面残破的昆仑墟令旗。吴梦梦突然捂住胸口:“我小时候见过这旗子……师父在山顶祭坛做法时,旗子就插在银锁旁边。”

龙天刚要走近,铁链突然绷直,齿轮堆里钻出个穿灰袍的人,兜帽下露出半截机械义肢,关节处缠着活的蛊虫。“镇龙令传人,好久不见。”那人声音像生锈的齿轮摩擦,抬手甩出一串紫藤镖,每枚镖尖都淬着黑血。龙天侧身避开,镖钉进石壁溅起紫烟——正是上次在静安寺困住他的“绞龙蛊”。

“机蛊堂左使?”苏晚晴的声音带着惊怒,“你师父当年不是被绞杀藤害死的吗?怎么会跟他们勾结!”灰袍人冷笑一声,扯下兜帽——竟是个半边脸裹着铜片的老者,右眼位置装着齿轮转动的义眼,“昆仑墟?早在青铜门关上那天就死了。你师父把幽影蛊封进银锁时,可曾想过会被自己的徒弟用来开这扇门?”

吴梦梦猛地后退:“你是……王师叔?”老者的机械义肢“咔嗒”作响,铜片下露出紫藤纹身:“当年你师父偏心,把镇魂锁传给你这黄毛丫头,却不肯教我破脉蛊术。现在好了,绞杀藤大人答应我,只要用你的血激活锁里的幽影,就能让我变成真正的‘机械龙’!”

话音未落,铁笼里的齿轮突然组成绞龙形状,紫藤根须化作毒牙咬向吴梦梦。龙天挥出镇龙令,金光斩落根须,却见老者掏出个骨笛吹响,九盏青铜灯同时爆起绿火,铁链上的绞龙蛊全部苏醒,缠得龙天动弹不得。吴梦梦看着老者手里的骨笛——那是师父生前最爱的乐器,此刻笛孔里却爬出黑色蛊虫。

“把银锁交出来!”老者的义眼红光爆闪,机械义肢抓住吴梦梦手腕,“你师父当年用自己的灵息和你的心头血封锁幽影,现在该轮到你还债了!”银锁在吴梦梦掌心疯狂发烫,锁芯裂缝里的金光突然暴涨,映出一段破碎的记忆:昆仑墟山顶,师父将银锁按在她心口,背后的青铜门正渗出黑气,一个穿黑袍的人举着骨笛站在门后……

“是你!”吴梦梦猛地咬向老者手腕,“当年是你引绞杀藤进山门!”老者吃痛松手,骨笛掉在地上。龙天趁机震断铁链,镇龙令化作金龙扑向铁笼,却见笼中齿轮突然炸开,无数钢针射向吴梦梦。千钧一发之际,银锁突然脱离她掌心,化作光盾挡在身前,锁芯里飘出的不再是黑影,而是个穿白裙的少女虚影,跟吴梦梦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

“师父……”虚影轻唤一声,融入银锁。青铜门突然发出轰鸣,门缝里透出的不再是檀香,而是浓郁的龙气。老者惊恐地看向门内:“不可能!绞杀藤大人说青铜门后是死脉……”话未说完,门内伸出条覆盖着青铜鳞片的龙尾,“啪”地将老者抽飞,骨笛碎成齑粉,里面的蛊虫全被龙气烧成灰烬。

龙天扶起吴梦梦,只见银锁上的龙纹完全变成金色,锁芯裂缝消失不见,竟与镇龙令融为一体。苏晚晴的声音带着释然:“原来师父当年封在锁里的,不是幽影蛊,是她自己的一缕残魂,用来护住梦梦被蛊虫侵扰的心神。刚才梦梦的血激活了残魂,才解开了青铜门的真锁。”

青铜门缓缓打开,门后并非地宫,而是片漂浮着青铜灯的虚空,中央石台上放着块刻满星图的昆仑墟石碑。吴梦梦走近石碑,银锁突然飞起,嵌入碑上的龙形凹槽,整面石碑亮起金光,映出一行褪色的字:“绞杀藤根在锁龙井,以龙血为引,可断其源。”

就在这时,地面突然震动,地宫顶部渗出紫黑色黏液。苏晚晴急喊:“不好!机蛊堂引爆了蚀地蛊,要毁掉静安寺的地脉节点!”龙天抓起吴梦梦:“走!去锁龙井!”两人冲出地宫时,身后的青铜门正缓缓闭合,门后虚空中,那个穿白裙的少女虚影朝吴梦梦挥了挥手,化作光点融入银锁。

山路的阳光刺眼,吴梦梦摸着胸口的银锁,感觉心里那块空缺了二十年的地方,此刻被暖烘烘的光填满了。她看向龙天:“龙先生,等解决了绞杀藤,我真能去早餐店揉面吗?”龙天看着她手腕上淡紫色的胎记,现在那胎记竟隐隐透出金光:“当然,不过得先学会包子。”

远处传来消防车的鸣笛声,静安寺方向升起紫黑色的烟柱。龙天握紧镇龙令,银锁在他腰间与令牌共鸣,发出轻微的“咔嗒”声——